烦不烦?”
黄麻皮哪敢说个“不”字儿,当下便连忙点头道:“烦,他们那帮小赤佬,都是狗仗人势的东西,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给各位好汉赔礼道歉。”
“这就想走了?”
“没有没有,我、我全都听侬的安排。”
见他这副神情,众人不禁讪笑两声。
黄麻皮没法子,便也只好跟着摇头苦笑。
忽然,那绑匪话事人又问:“黄探长,说老实话,这是第几次被人绑了?”
黄麻皮闻言,不由得猛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问:“兄弟,侬、侬该不会是卢公子的人吧?那场误会,阿拉之间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怎么解决的?”
“是——”
话到嘴边,黄麻皮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看样子并不想提起那段丢人的往事。
然而,那话事人却专门往他伤口上撒盐,呵呵笑道:“要不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吧?你之前被卢公子绑架,是杜镛亲自去找督军求情,让出了三金公司的股份,才把你捞了出来,对吧?”
黄麻皮点点头,不愿搭腔。
“一个堂堂的法租界华人探长、十里洋场的龙头瓢把子、沪上大亨,让督军公子给绑了,自己没辙,反倒是让手下的小弟给救了——”
说着,绑匪头目忽然拍了拍黄麻皮的小臂,问:“黄探长,这事儿是不是不太光彩啊?”
黄麻皮垂下脑袋,闷不吭声。
“啧,别不说话呀!”
绑匪话事人又问:“黄探长,你说说,这种事儿要是再来一回,以后道上的兄弟会怎么想?”
“这……这……”
“杜镛和张小林在沪上一呼百应,连巡捕房的老柴都不敢招惹,我现在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十里洋场到底还姓不姓黄了?”
“这……这……”
“上次你被卢公子绑架,张小林本来没想救你,黄探长的耳目遍布各地,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黄麻皮支支吾吾,半晌儿说不出话来。
沪上“三大亨”之间微妙的关系,原本是青帮内部秘而不宣的事情,如今却被面前这股绑匪捅了个底儿掉。
黄麻皮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
后生可畏,偏偏张、杜二人又是结拜兄弟。
一个在老家就有势力,不算黄家门生;一个看似淡然随和,实则狼子野心。
老头子空悬在二人之上,已经渐渐有了危机意识,自家媳妇儿又当起了甩手掌柜,而他本人再过四年以后,也将在法捕房退休,到那时候,自己的声望必定有所衰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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