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观礼人数实在太多,谢侯府的观礼堂被迫临时改去了闲鹤亭。
谢侯府人人知道,此地为历代主人都爱的场所,花费了不少的心思设计。每年都要一笔不小的开销来增减添建。如今的暖阁虽然水中,却设有拆卸改装的灵活机关。下人们早早做足了准备将亭子升起,围做高台。连通两岸的长廊上,礼童如数就位。观礼者皆临水而坐,对面席间以二十四花期的屏风错落隔开主次席位。其间摆满了各色玉牒宝瓶、古琴丝绢。熏炉燃香,无一不雅。
两位道长在台上以青枝洒露,对郑和宜施礼。另有三名侍女,手持发带、玉冠、君子冠候在一旁。
成人礼自古传来,要受冠三次。一为发带,二为玉冠,三为君子冠。既然是谢氏筹备的礼宴,这些物什自然也有着各种的讲究分寸。三样礼冠仅仅是隔水看去已觉不俗,日光之下耀眼夺目。虽不能尽知如何,也在对岸的观礼席间引起了不少的议论之声。
郑和宜身处礼节之中,无心他顾。他小心遵从着礼官言辞,低下头让谢侯为自己束上发带。
谢毅眯眼为他正了正额间的宝石,叨念了一句“我家丫头的眼光不错。”郑和宜一笑转身,瞄到一个窈窕身影隔水亭亭而立。
水绿的衣裳愈发衬得人如美玉。巴掌大的脸上,一双乌瞳清亮,主人的笑怒只在瞬间,让人摸不透也看不明白,却因可爱灵动,总会让人忘记探究。
她近日很爱在身上系些五颜六色的丝绦,一如穿戴随意。与人说话时便会顺手扯了来玩。偶尔微风拂过,与青丝混在一处,便是同样的柔顺惑人。连腰间也挂着不少的条条缕缕,动作时更添俏皮,惹的人想去逗她。想起昨日院中她掐着腰轻仰下巴,轻轻哼出“飘逸”二字,郑和宜的唇角不自觉扯出弧度。
礼官提示,他转身再受,丝毫未觉方才无意已乱了对岸的一片春心。待目光对上高台上的人,不觉身子微微一颤,脱口唤了声“师父”。
多年未见,珂甲子竟还是矍铄爽朗,眉目生辉。他手捧玉冠朝郑和宜笑道:“你这个小媳妇机灵的很,老夫多少年都未曾这般贵气了。”眼前人须发雪白,一身宝蓝缀丝袍,动作间只闻沙沙作响,仔细看了才发现袍上满满缀着各色形状的细碎金叶,当真的珠光宝气,令人叹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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