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自来是说做就做,当即便喊着要日光浴。等谢又晴吩咐完一应事物,这位嚷着要赏风听柳的人早已在榻上睡着了。
她因缺血嗜睡,谢又晴清楚明白,心疼的很,于是细心嘱咐了不许打扰,瞧着主子睡的安稳,算着时辰又去吩咐厨房做些小食,要等她睡醒了好好补补。
郑和宜踏出殿外,远远瞧见院边的柳树下安置了一方卧榻。垂花架旁的高几上列着熏香、茶水、果盏,还有几本书册胡乱堆着,瞧着封皮,倒似书房不见的那几本。
思索之间,他移步树下,被榻上转身的动静吓了一跳。虚软的云被中露出一片青丝。他偷瞥了一眼,不动声色捡起地上的书册,打算离去。轻风抚过,熟悉的香气将他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生生定在了原地,惹起心海一片翻腾。
那一夜,她至韩玉不顾,舍身相救。这一举动,他既明白,又不明白。
韩玉也罢,他亦罢,二者同为替身,不论以何种身份陪伴在侧,自然都会还她的恩情。可此次性命攸关,不同于平日的温柔体贴,细微讨好,让他多日不得安枕。
她平日无意流露出的依恋,他尚能自如应对,此次是以命相换,他如何能泰然处之。一想到背后缘由,伊始的心安已变为针烙,令他坐卧难安。
因头发还有些潮气,过了院中细风便有些凉,谢从安睡的不很安稳,迷糊中听见身边声响,以为是谢又晴,便伸手要茶。一睁眼,见郑和宜站在塌旁,手中用力握着一册书卷,面色难堪。
她迷迷糊糊唤了声“如之”,挣扎着起身,有些撒娇道:“我口渴。”
郑和宜绷着脸与她斟了茶。谢从安捧着茶盏,目光从他放在小几上的书册收回,后知后觉的解释道:“晴儿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对他们也很是小心。应是,应是不小心被风吹落的。”
难得见她怯懦。脸颊苍白,说话中气不足,身后如瀑的长发,更显得她身形娇小,单薄的可怜。对外只说伤口未及要害,他却知道伤处距离心口极近。一念突发间,这分寸便是天命。
一时间心绪又凌乱至极,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谢从安,只能转身离去。身后,谢从安不安的唤了他几声。
从识他至今,哪怕是过去的少言寡语,也未见过他这幅模样。
谢从安辗转几回,思而不得,只得仔细瞧了那册惹他生气的书,将名字记在了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