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妻子,还要赠你些许钱财,叫你这一辈子不再受穷。当然,戒懒的同时还得把酒戒掉,不知你愿不愿这样干?”
丑汉满面欢喜道:“愿意。”说毕,径直出了大门,干起了移砖的活儿,起初,一次搬十二块,搬了十几趟后减为十一块,又十数趟后减为十块……干了不到半个时辰,累得腰酸胳膊疼。他多么想停下来歇一歇,但若是歇一歇,就不可能完成张耳所指派的任务,完不成任务,就意味着放弃了如花似玉的老婆。不只老婆,还有那些许银两,下半生的幸福。他咬着牙继续干,直干到鼓打三更,方将一万块砖移完,又困又乏,不想吃饭,不想喝茶,连酒也给忘了,身子一沾住床,便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太阳隔窗儿照住屁股,方才醒来,莫说移砖,连走路都很困难。酒,他想起了酒,这会儿若是有两碗酒下肚,该有多好呀!可他不敢喝酒,也无酒可喝。酒虫子在嗓子眼儿里乱拱,拱得他哈欠连天,涕泪交流。不,我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几两黄白之物,把自己累死,馋死!
“我得走。”“走”字刚一出口,便重重地挨了四个耳光,本来的一张黑脸,变得紫红紫红。他一脸愤怒地问道:“你为什么打我?”张耳道:“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一个男人,你敢走出门槛半步,我立马把你的蛋子挤出来喂狗。”
丑汉带着哭腔道:“你不要逼我,我服输了还不行吗?我不要老婆了还不行吗?你就放我走吧!”
张耳坚拒道:“这不行,已经约定了的事,岂能轻易改变!”
丑汉无奈,强撑着出去移砖,搬不动十块搬九块,搬不动九块搬八块,直至五块。酒瘾上来了,他便吃辣椒,一吃就是七八个,辣得他直吸溜嘴,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丑汉像换了一个人,胳膊上的腱子肉一疙瘩一疙瘩。张耳笑了,那笑有些苦涩。尽管有些苦,还是归还了丑汉的老婆,又赠他钱财。丑汉一脸感激地走了,走时,趴到地上给张耳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宝瓶儿是哭着走的,一步一回头。
丑汉回到家后,逢人便说张耳的好话,致使张耳的大名越发响亮了,世人争相与之结交,甚而把张耳用过的物件,当作圣物一样看待。恰在这时,避居赵国的信陵君和魏王握手言和,经信陵君周旋,张耳当上了外黄的县令。在任内,他又办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案,魏王正要调他去魏都任职,强秦打过来了,魏为之灭亡,张耳也成了通缉犯。此时,丑汉已死,但死于何因,众说不一,直到十八年以后,方被陈余道破真相,那丑汉是死于陈余之手,而陈余刺杀丑汉,乃是应着张耳。不管怎样,丑汉是死了。
丑汉既死,张耳与宝瓶儿少不得再续前缘,做了一对生死鸳鸯。在此之前,张耳和陈余的交往并不怎么密切。陈余也是大梁人,与张耳一河之隔,当张耳名贯大魏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见了张耳毕恭毕敬,故而司马迁说他“事耳如父”。但张耳并不怎么把他放到眼里,直到他刺杀了丑汉之后,才对他刮目相看,待之如弟子,两人誓同生死,时人称为刎颈交。
陈胜自大泽乡举义,已有月余,反秦之业如日中天,从者如蚁,但像张耳、陈余这样的名士,却不曾见,自然是满面欢喜,连道了两声“请”,尚不尽意,又特地下阶伫候,表明敬意。陈县那一帮三老豪杰,倒也知趣,一个个躬身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