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块如意酥,被他用金箔裹成了并蒂莲的形状。
"夫人今日掰点心的手法,"他尾音勾着笑,指尖掠过我腕间的碎玉链,"倒像在拆淬毒的机括。"
戌时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时,我提着灯笼去查马厩。
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银霜。
陶轩不知从哪摸出个油纸包,油酥混着蜂蜜的甜香混在草料气息里,竟盖过了残留的火药味。
他倚在拴马桩上啃杏仁酥的样子,活像只偷了灯油的狐狸。
"周侍卫说你在找这个?"玄铁扳指在月光下划出银弧,精准落进我掌心的,是半枚刻着凤纹的铜钥——前世林侧妃就是用这个打开了侯府密道。
夜风卷着喜绸拂过面颊,那丝绸般的触感让我感到一丝凉爽。
我忽然注意到他腰间新换了块双鱼玉佩。
白日里碎成八瓣的青玉,此刻正用金丝缠在我的发簪上,随呼吸轻轻摇晃。
"少夫人!"春杏提着裙摆跑来时,发间的绢花沾了夜露,"礼乐班说少了的三枚编钟,在荷花池底寻着了!"
陶轩闻言笑出声,随手折了支石榴花插在我鬓边:"明日该给夫人铸个金算盘,把这些魑魅魍魉的斤两都称个明白。"
更鼓声里,我望着重新挂好的合欢灯出神。
陶轩突然将披风裹在我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放心,就算他们把玉京城炸了,我也能踩着碎瓦片来掀你的盖头。"
这话混着松墨香撞进心口时,我忽然发现他袖口沾着星点朱砂——正是晨起时春杏袖上那种艳丽的红。
原来这人寅时就蹲在房梁上,看我如何把淬毒的银针换成缠情丝的并蒂莲。
子时的梆子落进池塘,惊起圈圈涟漪,那涟漪在月光下荡漾着,仿佛是岁月的波纹。
我握着那半块金箔裹的如意酥,看陶轩翻墙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
凤冠上的东珠突然滚落一颗,在青石板上弹跳着,滚向暗处某道裂痕——那里藏着周侍卫白日埋下的七星阵。
指尖触到妆奁底层冰凉的瓷瓶时,我突然想起陶轩塞给我的解毒丸。
菱花镜里,耳坠的碎玉正巧映出窗外晃动的树影,像极了大婚那日盖头下看见的血色残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