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休假去风花雪月本就是应有之意。
更别说小王作为「颜门四人」之一的风流人物,这假也没有不批的道理。
就是公务还是得交接好,譬如年会——积年累月之下,皇帝与六部九卿等年末共商国是,制定来年工作方略,已然成为了一项不大不小的传统。
王应选连忙回道:「由同僚姚三让替臣当班。」
朱翊钧哦了一声,又摆了摆手:「姚卿啊,那算了,还是让王世贞亲自来记罢。」
记史之事,不是靠着所谓的不怕死,前赴后继,来硬顶皇帝的,这些人自有一套黑话,可以规避审核。
就像历史上高拱倒台,几日内高仪相继死一样,实录记「遣中官,视大学士高仪疾,并赐诸食物仪,谢,寻卒。」
这个寻字,就很那人寻味,《助字辨略》曰,凡相因而及曰寻,这里若有若无的因果关系,就是所谓的微言大义了。
所以,但凡涉及到紧要的会面,关键的议事,朱翊钧都只能让立场确认无误的人记录。
王应选闻言,自然没有二话。
朱翊钧缓缓站起身,活动着筋骨。
既然提到年会,他便朝张宏顺势问道:「大伴,年会议程内阁定好了麽?」
张宏闻言,略微弯了弯腰,回道:「陛下,后日年会,除了细枝末节外,合有七项大议,税赋年入丶皇产公示丶堂官增补丶大明律修订丶海贸大略丶贵州两广等地改土归流丶以及度田清户动员。」
朱翊钧在殿内来回走动,活络着气血。
思索片刻后,他才朝张宏吩咐道:「令潘晟列席,旁听堂官增补事。」
「令李幼滋列席,旁听税赋事。」
「令沈鲤列席,旁听度田事。」
年会视每年情况,议事的内容也有所不同。
同样地,在内阁并六部堂官带两科都给事中之外,与会旁听的人,每年也有所不同。
但无一例外,能够列席的朝臣,都是现在或者即将,最接近大明朝权力中心的一批人。
张宏连忙应是。
等张宏说完好长一串,朱翊钧又问道:「栗在庭今日不是入京了,人呢?」
李进本是眼观鼻鼻观心,安安分分守在一旁,此时闻言,心中不由感慨,果不愧东宫旧臣,哪怕经年外放,依旧简在帝心。
他小步上前,接过话头道:「陛下,栗巡抚今日午时入的京,到吏部与通政司递了帖子,求请明日面圣后,便以拜访座师,去了高阁老府上。」
「一整个下午,都在帮着高阁老修缮庭院丶房顶。」
朱翊钧听了李进这话,不由撇了撇嘴。
高仪家是租的,被打烂后,自己第一时间就遣人修缮赔偿了。
这弄得好像他撒手没管一样。
难怪朝臣都视其为奸臣,这不活脱脱到退休老干部家犁地的栗同伟麽?
当然,腹诽归腹诽,朱翊钧面上还是很正经地颔首:「明天就不见了,让他也列席后日年会,与诸臣工一同议海贸事。」
随后,朱翊钧又与司礼监与中书舍人吩咐了一番明日的事情。
等到打发走中书舍人之后,他才脱下冠帽,略微理了理头发。
「今日谁侍寝?」
负责这些事情的魏朝,连忙上前回话:「万岁爷,今日点到张顺妃了。」
虽然皇帝对张顺妃这个封号似乎有些成见,但后宫讲究雨露均沾,点到谁就是谁。
朱翊钧重新戴好冠:「顺妃……放明日吧,朕今天想去找皇后。」
这样显然有点不合规矩。
毕竟皇帝见皇后是要请两宫明旨的,还要敲锣打鼓,广而告之,没这样突然决定的说法。
但是话又说回来,皇帝毕竟是今时不同往日。
魏朝能说什麽呢?
只好默默应是。
朱翊钧理好衣襟,领着一干内臣女官,晃晃悠悠出了承光殿。
……
得益于世宗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