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饼的老妪,妇人浑浊的眼珠在季时予耳后鳞纹上转了两转,突然抄起滚水泼来。
“妖崽子!脏了我的灶台!”
季时予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热水,烙铁般的灼痛中听见母亲压抑的抽泣。
夜色降临时,他摸索着替柳悦瑶挑破脚底血泡,火光映出妇人青白交错的踝骨——前日被顽童掷石砸出的淤痕已泛着死灰。
烈岩集的残月悬在破庙飞檐时,柳悦瑶开始咳血。
暗红落在铺开的枯草上,洇成朵朵凋残的梅。季时予攥着最后半块硬饼奔出庙门,却在镇口被酒肆泼出的馊水浇透全身。
“半妖也配吃人食?”
醉汉的哄笑震得檐下灯笼摇晃,油污顺着少年睫毛滴落。他想起白日粮铺前那道铁闸——当掌柜看清他颈侧逆鳞的刹那,黢黑的秤砣便挟着风声砸来。
蜷回母亲身侧时,柳悦瑶正用枯枝在地上勾画。
月光漏过瓦隙,照亮歪斜的“季吟逍”三字。
“你爹的剑气…能凝霜成花呢…”
妇人喉间泛着血沫的喘息渐渐低微。
“那年漠北的雪…真暖啊…”
看见母亲的模样,一直以来故作坚强的季时予终究还是支撑不住,泪水顺着脏污的面庞无声滴落。
他用手胡乱擦去脸上泪水,朝着母亲轻声哽咽着说道:“娘亲,我们…回去…好不好,小予…不找父亲了…”
柳悦瑶努力睁开双眼,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她摸索着抬起枯瘦的手,指尖触到儿子脸上的泪痕,却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尘土。
“小予…”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别哭…娘亲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季时予将脸埋进母亲枯瘦的掌心,泪水浸湿了她的指缝。
柳悦瑶的呼吸越发急促,却仍坚持着开口:“那年...娘亲在漠北迷了路,是你爹…用剑气为我劈开风雪…他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可是他们…”
少年哽咽着,想起那些泼来的滚水,砸来的石块,还有无数道嫌恶的目光。
“世人…惧怕未知…”
柳悦瑶艰难地喘息着。
“就像…你小时候…怕黑一样……”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儿子耳后的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