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日光本身一样垂直。鲜血的记忆顺着长矛的杆盘旋向上,世界颤抖着转向了另一段记忆。
一个一声不吭的女人带着她的孩子从一片土地转移到另一片土地而后者只能凭借猜测来获得他好奇的去向,他的衣服从一套精巧的服饰更换到另一套就像那只是一阵阵飘来荡去的幻象烟雾。
她用她高大的身躯俯视着他,同时当他是某种向着尖牙利齿的巨蛇发展的幼体,以及为了彰显她和主君不同而必须关心的小孩子,所以她用当地最顶尖的食物和衣服去装点他,把他包裹在抛光的铜袖口和绣着漂亮纹路的芬芳丝绸里,告诉他自己虽然别有指望但首先她希望他茁壮成长。
他们夜间躺在两个房间中的时候倾听彼此的声音和心跳,这是言语无能为力时最为响亮的沟通方式,而尔达唯独阅读出白天的时间里十一号从来不曾说出口的冰冷情感,他难以平息的憎恨并不针对他应当仇恨的对象而是直接指向她本人。
似乎每一次她对他用自己全部的慈悲赠予他的触碰和安慰,都在寂静无声的时间中转变成养育消极态度的无情仇恨,而这不是他的错,同时尔达也相信这不仅仅是自己的错,因为她的仇恨不是她的意愿而是另有根源。
康斯坦丁站起来,炽热的火燃烧在他的头发上,烧灼的气味顺着向下坍塌的山体一起向他偏转着冲来,他挥拳猛然击中尔达,而后一击扭下她的头颅,尔达的身体向后倒,上半身砸在倒塌的巨石中,她的头滚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就像它还与肺部通过一根脆弱又纤细的血肉管子紧密相连。
或许的确如此,因为这早已不是康斯坦丁第一次肢解她的一部分。他确定自己需要一个或多个寂静修女,但他将继续孤军奋战。
顺着日神的矛尖时间继续在过去和现在同时流动,故事和记忆与思想和感知从半死的血肉之躯中生长,从某一天起尔达遗忘了进食而那是她在一个月后才想起来的事,她还记得要进食时咽下去的食物往往还没有转化成养分就被胸膛中翻滚的恐惧与伪装的仇恨腐蚀了,而这恐惧又转化成养分本身来喂养她。
直到某天他们相互对视就像两块坟墓里面面相觑的灰土墓碑一样沉重而平静地敌视着,尔达问他是否发现了自己忘记进食而十一号回答所以呢她又不会去死。
至于另一个时而存在的银匠,他对尔达和十一号都毫无关心,在尔达醉酒一样的记忆里那个人用一种秘密的眼神站在窗户的后面从高至低地俯视,并静静等待时间在他们身上像河流一样堆积泥沙。
转折发生在有一天,银匠向尔达劝说一个形态完整的基因原体最后仍然将成为帝皇所需要的容器或钉子,除非让这个生于灵魂海的造物回到他最初的形态。
那时他们身处机械的世界之中周围所有零件都在类似人类的躯壳里轰鸣,十一号问她我做谁的工具有什么区别,问她我为了帝皇去死和为了你去死有什么区别,尔达说帝皇不爱基因原体而她爱他。
十一号并不在乎她的答案因为在听到回答之前他的口型就做好了说“好吧”的准备,当他舍弃身体的时候他用某种看不透的微笑拒绝了她的眼泪,就像他已经洞穿了自己一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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