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三阁中人大多清楚。他此时混闹,偷换概念,也不过是借着信索最后的三队溃败的事实加以狡辩罢了。
“家主年轻不知事。放着府中的新丧不管,竟跑来康州找咱们的不痛快,又要落人话柄。做主子的拎不清,我们下头的总是要挨骂的。谢氏又要被戳脊梁,更是没有好话听。”
薛桂说完便将脖子一缩。
瞧着他不停摆弄着手上的戒指,盘来转去,何止是焦虑。谢从安冷眼道:“薛阁主可是理多了外头的生意,在市井间久了,便忘了该如何同主子说话。”
薛桂一听,脸色骤变,登时跳了起来,抬手便将一旁的茶碗翻落在地,跟着就指了座上的谢从安骂道:“你一个不成器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经营交道。老子敬你家主的身份与你几份尊重,你就真当是自己能耐如何?不过命好生在了谢氏侯府,若换做田间地头,早被娶回家生孩子去了。一天三顿打不说,敢这般与尊长说话,先抽两个耳刮子让你知道深浅!”
谢从安淡淡一笑,收回了摆弄竹匣的手,应了句:“倒也不必。”
石万璃一直瞧着这方。堂下那人愈怒,少女便愈发的娴静安稳。盈盈笑意似从她心中来,神情泰然自若,面对如此的辱骂威胁,竟然毫无畏惧之色。
谢从安站起身来走下座去,口中缓缓道:“薛阁主有句话说的没错,那便是命不由人。我谢从安因生在了明溪谢氏,定国公府。虽然一枝独秀,可惜无旁可依。但这人生便是如此,任你薛桂如何怀才,也总拼不过命运二字。要知道世间多少英雄客,不全都只能在宿命中挣扎。”
说话间,少女已行到了薛桂身侧。步步逼近之间,石万璃不自觉地随之绷紧了呼吸。他虽心知外头有影卫盯着,这堂间无人敢擅动,但是仍然敬佩这位少女家主的勇气。
只见谢从安朝着薛桂微微俯下身,一字一句道:“谢侯捡你是命,养在常平是命,你得入金阁是命,赚得旁人的几分尊重是命……但亦要记得,当初你爹娘弃你犹然是命,今日交待了诸般恶行之后,我这个不成器的家主便会发派决定你的后半生……这,更是你逃脱不了的宿命。”
话音未落,她已一掌将青竹匣拍在了薛桂身旁的矮几上,指尖正对其上游龙一般的谢字。
少女的身量仍嫌瘦小,通身的气势却不知何来,彷佛披风带雨的一杆青竹,深藏着坚韧让人不敢小觑。
大抵是想起了外头的影卫,薛桂不敢妄动之外,嘴上还不想认输,悻悻道:“你这是又是听了谁的教唆,故意要寻老薛的不是。”
谢从安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了竹匣旁,转身要走未走,忽然望向了不知名的何处,黯然道:“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教唆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