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被她推出的手定在了原地。
“君者善思,乐盘游,则三驱以为度。原来,这就是围猎。原来,这就是你们口中声声所谓的朝堂诡谲。”
才一开口,谢从安的泪水应声而落。
“世人说谢公才智,国之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大乾。定国公效忠太祖皇帝,誓死跟随。谢氏几代蒙受皇恩,连臣女这小小丫头都得封赏良田无数。谢氏一族,对大乾王家感恩戴德。法者,赏罚分明方得管治,行者,制规立范方以上治下达。若谢公忠君尚要思索后世功高盖主之嫌,那无需何人谋逆挑拨,这大乾,举国危矣。”
谢从安忽然凄凄惨惨,笑得瘆人。
“试想,如此的一国肱骨,尽忠,不得好死,避世,不得苟活。倒不如顺应了娘娘口中挑拨谋逆的死罪,诛伐荫世,留与这世人评说,或许能在千百年后,清誉得反,能得万古流芳。”
话到此处,她方知何为字字泣血,忍不住泪落成海,韩玉已哭的不能自持,而跪在地上的郑和宜瞧去仍是如常模样,并无不同。
谢从安身形微颤,抬手抹去脸上的重重泪痕。
“陋言恶祸,鄙而不斥。可惜我等此世此身皆为桎梏,知道凭借着自身手段,即便是凭空臆断亦非难事。只等人不为人,始知为何要敬畏鬼神。是以,臣女不欲在此再做分辨。谢氏祖训,自身坦荡,敢奉天地,赤子之心,可鉴日月。今日所有后果,九泉之下,臣女自会与族人谢罪。但有一则……”
谢从安已彻底冷静下来。哭过的一双杏目晶莹透亮,红晕自眼眶斜飞至眼角眉间,如同细心描画的胭脂女妆。帐外一缕阳光照进,犹如神来一笔,将她的柔弱坚毅勾画描绘,瞬间脱落了一身稚气,犹如是不小心落入凡尘的绝美谪仙。
“今日,臣女必要为着自身的良知和这世间的公允,问一问菁妃娘娘的当年。”她说罢不待菁妃反应道:“若为两位长秋殿的冤死亡灵洗刷冤屈便是有心谋逆……娘娘便请容臣女笑一笑,此事当真让人是非难明。”
往日的灵动娇憨小儿之态全然不见,仿佛经历了这一番锤炼,她已脱胎换骨,瞬间蜕变。谢从安忽然退后半步,扶靠着大帐的毡墙轻喘片刻。她凝了双眸,毫无惧意的对上满眼仇恨的菁妃,笑容添上了十分邪气,让人琢磨不明,透骨生凉。
“逆反了娘娘便是谋逆,娘娘怕不是把自己当做了大乾的天!”
这一声高呵,嗓音嘶哑却气势十足。如此端正清方的一声质问,瞬间引出了帐外的各种谏言:
“菁妃媚主,祸乱朝纲。”
“晋王谋反,不忠不孝。”
“后宫干政,有违祖训。”
“秋贵妃与韩先生被污蔑枉死,望吾皇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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