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野之间,却场面浩大,用料铺陈说上句奢靡无度也不为过。虽说拿来摆宴的都是些乡村野食,却仍是深杯海碗,一桌桌浩浩荡荡的高塔铺叠。客座之中更有不少鎏金香炉,明珠烛塔的点缀,漆画宝瓶,禅丝银绢,务尽其奢。这些东西都摆在这天地空阔之处,怪异之余,更显得其壮观耀眼。
场中满是闻歌起舞的姬子,绫罗裹身,宝珠簪发。其间伺候的宫婢太监人数极多,紧步穿梭,鱼贯而行。外围守卫的兵士们虽已避远,仍能瞧出围着的是这处人声鼎沸的乐海。
而她只一眼便瞧见了其中的端坐的那个人。
郑和宜身着雅白,静静独坐,姿容出众,如芝兰玉树。往日声名都如玉般温润的人,却在她的幽兰院中养出了些清冷气质。周遭的觥筹交错如何热闹,似都与他无关。
这样一朵山巅雪莲,可实在是太招人眼了。再这样下去,不知还会引来多少长安姑娘的觊觎。
谢从安又酸又甜的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还真是能好看的过分呢。”
她规规矩矩的跟着引路的宫人上前参拜。皇帝瞧她行为举止端雅大方,与年前一见又已大不相同,便开口赞了几句:“谁家有女初长成,忠义侯府果然养了个好姑娘。”
谢从安其实也不太明白皇帝究竟夸了些什么,思忖着能让他高兴的,不外是饮食、歌舞这些,便模棱两可的应和了几句。
“世家之子,吃喝玩乐的经历自然足些。”有个女声忽然插了进来,语气不冷不热的,似是要给她扔钉子。
谢从安偷偷去瞧,冷不防又撞进了良王那双熟悉的笑眼。
这人笑得她心里一突,不敢再看。此时再去回想座上都还有谁,却只能记起方才一眼就芝兰玉树的郑和宜。她只能在心底哀嚎,色字头上一把刀。
“谢家的小姐年岁尚小,又已受了封赏,皇上还是莫要太偏着她才是。”
谢从安心头跟着这话又是一通乱跳。
皇帝对谢氏的招数当真改了,不做捧杀了?
“菁妃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姑娘失怙失恃,却难得的聪明灵巧。此番将膳食所料理的极其出色,连这歌舞里的巧思偏也是她的。如此伶俐,能哄的圣心大悦,自然该赏。你若说这是偏宠,不如好好说说都偏了哪里。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与谁鸣不平呢。”
原来是后宫掐架,殃及池鱼。
谢从安的心安了下来,默默压下一个哈欠,准备老实装死,低着头继续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