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下旬的天台,折字旗帜与宋军旗帜从北、西两个方向过来。
无数穿着绯色衣服的身影踩着深褐色的军靴迈过干燥的土地,飘红的旗帜附近,穿着一身皮甲的指挥使举着长枪呼喊,随后成百上千的声音蔓延喊起,两个方向各八千宋军步兵分作数个方阵层层推进,厢军推着车辆跟在两边,护住里面的乡兵与西军。
层层迭迭的身影,涌动的人头前方、左右,穿着一袭军衣的厢军是用来消耗对方箭矢、体力乃至胸中那股战意的,之后是土军和弓手,这些由巡检相县尉统辖的地方部队虽说也是难堪大用,却也比厢军要能打一些。
之后才是排列成阵、更加凶悍些的乡兵,这些人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青壮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因为都是同乡同村之人组成的,反而更聚凝聚力,在这东南路剿匪之军中的地位已经是仅排在西军之后,倘若是河东、河北禁军未曾离开,也不过与他们在伯仲之间。
最后才是西军的阵列,折可存的旗帜飘扬在军中,做为河东第四将,麾下的士卒大都是常年随着他在西庭征战之士,算是难得的百战之师。
浮沉在他们脚下飘扬而起。
浩浩荡荡总共一万六千兵马,包括厢军、土军、乡兵在内的各种队伍旗帜纷乱迷人眼,在这片明媚的天光下缓缓行进,西军队伍还有着几百匹战马,一身银白铠甲的折可存骑在马背上,精悍的身形微微晃动,看了看斥候刚刚传递过来的情报,微微皱起眉头。
“贼兵全部缩在城内……”
情报上的内容看起来让他有些呲牙,天台城附近的贼将他也熟悉,一个叫石宝、一个叫厉天闰,两个都是武艺精熟之辈,但说到领军打仗就差了些,经常被他以逗弄就跑出城与他浪战,吃了几次亏都没能改了这毛病,如今日一般全都缩在城内不出,当真可以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这段时间的烂仗让他这曾经在西夏挣命的将领有些腻味,偏生此处就如同一个泥潭,想要脱离却偏偏脱离不开,现在算是看到些许希望。
可别让洒家在这个时候坐蜡……
他想着。
身旁有将领凑过来:“将军,贼将不出城,咱们这点人手强攻的话有些得不偿失。”
“那就不攻城,谁说碰上城池一定要打的。”折可存将手中情报向旁边一递,亲兵拿在手中,掏出火折子凑近,火苗燃起之时松开手,那点纸条在空中燃烧着向下飘落,领军将领的声音继续在空中说着:“堵住西、南两个方向,莫要让贼兵与中部临海的贼人连起来,再于城东布置一千五百人马引诱他们,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能忍得住!”
传令兵随即飞奔而出,军令传递而出,大军转向而动,延绵的军阵之中,不时有人发出叹息的声音,而到了外围厢军处,尽是一片松气之音。
……
“娄丞相,为何不让我等出击?此时宋贼远来,趁着他们行进给他来一下狠的,正好挫动他们锐气。”
石宝穿着一身黑色细鳞甲,在屋中有些急躁的走着。
厉天闰、庞万春坐在一旁,看着对面的娄敏中面露苦笑,开口劝着这福州出身的汉子:“石将军悍勇,只是此时不是逞血气之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