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无比,而我们这些旧僧,只能逃走了。”
“至于汉话,都是汉人所授。”
老喇嘛坐在青石上,似乎十分怀念当初青灯古佛的日子,但已经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以前这里向善的人,看经念佛,其实这心里都指望着,来生修到你中原托生。”老喇嘛看着林辅成和李贽的眼神都是羡慕,来生托生中原,就是这些向善的喇嘛们的功利之心。
下辈子当个大明人,就是礼佛的追求,对佛祖许下的愿望。
李贽只觉得这种说法格外的新奇,他眉头一挑,笑着问道:“为什么要托生于我朝地界?是草原不好吗?还是我佛不好?”
老喇嘛看着李贽,打量了一番,晃着身子悠悠的说道:“不,草原很好,我佛很好,但到了天朝上国,到了中原,我就能不信佛了。”
“此话何解?”林辅成听闻此言,这些个喇嘛们说话,最喜欢打机锋,让人一头雾水,就是故作高深!但林辅成本身也是个故作高深的高手,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出场。
林辅成想到了一个人,黎牙实,到了大明,这家伙就背叛了自己誓言,成婚并且生了两个儿子,据说他的万国美人又有了身孕,估计还会继续生。
泰西很好,但是到了大明,可以不信教,中原这边土地,不归神管,归人管。
“出家为僧,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老喇嘛说起了过往,他为何出家为僧,因为只能当僧人,只有当僧人才能活,唯有避世,才能逃避那些人世间的苦难和纷扰,获得片刻的宁静和解脱。
“中原人很难理解,就是你做任何事都是错的,有可能不是你错了,而是这个世道错了。这种感觉是中原少有的。”老喇嘛觉得中原人可能不理解这种做什么都是错的感觉,立刻解释了一句。
无以为业,颠沛流离,就是草原人一生的写照。
林辅成、李贽互相看了一眼,对自己的学说理解更深了一步,草原果然是个好地方,刚到开平卫,就收获颇丰,物质的不丰富、生活的不安定,就是宗教大肆泛滥的原因。
老喇嘛笑着说道:“不能理解吗?比如我,连当喇嘛都是错的,当个好喇嘛会被强人侵占,当个坏喇嘛,会被朝廷攻灭。”
“这附近还有喇嘛庙吗?”林辅成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开平卫有名有姓的喇嘛庙,都被王如龙给捣毁了,需要找个喇嘛庙完成此番游学,开平卫隶属宗主大汗的左翼,而归化城隶属于俺答汗的右翼,左右两翼的喇嘛庙又有不同。
“这草原上哪还有什么喇嘛庙,全都是贼窝魔窟而已,何来诸佛,不过诸魔。”老喇嘛拿起了笤帚,继续开始扫地,仿佛这处废墟不是废墟,而是之前那个金碧辉煌的佛堂,他扫向了远处,仿佛脚下的方寸之间,就是他的全世界。
李贽大声的问道:“白毛风已经来了,老人家不找个地方躲一躲吗?”
“后山腰有个洞,我躲一躲就好。”老喇嘛摆了摆手,继续扫地,渐行渐远。
大安寺的兴衰,老喇嘛的坚守,让一行人唏嘘不已。
李贽眉头紧蹙的说道:“都是贼窝,这个话说得很好!正是因为强人身依附的关系建立起来,佛堂才会变成贼窝魔窟!”
大安寺之行看起来毫无收获,但其实收获满满,老喇嘛的出现,让众人思考着宗教对人异化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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