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全无,四野一片漆黑。路高高低低,转弯抹角,庄富生有点夜盲,很不适应这种情况,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往前跑。投宿者个个心切,全走得飞快,一会儿就听不到前面的脚步声了,庄富生很慌,找不到路走;正茫然,听到后面有人来,庄富生让过他们,在后面紧紧跟上。这一次他不敢放松,奋力向前,只要前面的人不跌跤,他在后面就可放心大胆地跑。不这样,再被人落下,就赶不上队伍了。
这一走又是不少的时候。前面出现灯光了!晚十点光景,赶到目的地。人们全往一排长房子里挤,庄富生也挤。听人说,不挤进去,便只能坐在外面过夜,他更拼命挤。挤进门,他更犯难了——不知道脚往哪里插。这是一个大礼堂,满地坐着人,堆放着铺盖行李。他慢慢向里移,一步一步找插脚的地方,行李担子始终放不下来,最后,走到最里面的主席台。这里乱放着杂木、板材、木工长凳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没有插脚处,但理理顺顺,在木工长凳下找到一块安身处。
庄富生安下身,别人也大抵安下了,门口可以进出。他要出去一趟:一是要找方便之处,虽然一下午到现在没发生什么异常,但是为了一夜的安稳,他还是要先上厕所;再是找点水喝,他觉得嘴里干得很。厕所容易找,水却不好觅。附近的人家的开水差不多都被民工们要光了。周大福帮他说,他病了,要点开水吃药片,还是没有。后来有一家看看不过意,说家里只有点冷开水,若要,可以倒了喝。他倒了一点,喝了几口,嫌凉,喝了不舒服,也就作罢了。回到礼堂,将铺盖卷斜放在木工长凳下,躺着,舒服多了,但似乎听到血液在身上热乎乎地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