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出了堂院,在门口等着坐轿。趁着这个空当,宋应昌将手中杜化中的六百里快骑加急呈文递给了周咏。
周咏见他神情异常紧张,自是懂得这份呈文非常重要,便一把拿在手中,进了乘轿坐下,细细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周咏也是面色骤变,掀开轿帘,吩咐外边的轿夫道:“快!快!本部堂有要事进宫面呈圣上,不可耽误!”轿夫们听大司马如此风风火火地催得甚急,忙不迭抬着坐轿,一个个健步如飞,一溜烟儿飞奔去了。
乾清宫西暖阁里的那尊八宝嵌珠镶玉金猊香炉内,正袅袅而升着极品熏香的轻烟,在半空中飘荡成千姿百态的模样。万历天子朱翊钧肃然端坐在御座之上,双手撑着御案,蹙着两道浓眉,圆圆的脸庞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云,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他一双星空点墨的眼中射出灼灼逼人的精芒来,只是定定地投注在御案上一份绢帛制成的奏稿上——那正是从朝鲜呈上来的那封丰臣秀吉恫吓信的汉文译稿。
他对面两侧的几子上分别坐着内阁首辅申时行,次辅许国,群辅吴兑等人。面前的水墨色大理石地板上,却跪着朝鲜使臣柳梦鼎。
“周咏和宋应昌怎么还没到?”朱翊钧沉沉地说道。
“皇爷,大司马与少司马应该已经在赶往宫中的路上了——兵部不比内阁,毕竟离得远些,还请皇爷稍候片刻。”躬身站在西暖阁门口处的掌印大太监陈矩急忙向里边恭声应道:“要不,奴才再派人去催一催……”
他话未落音,院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走近,只见周咏和宋应昌的身影一闪而入,匆匆走到门口,先朝他拱了拱手,又连忙双双拜倒在地,顾不得擦去满额的汗珠,齐声道:“臣等奉诏来迟,请陛下恕罪。”
朱翊钧面无表情地挥了挥左手,让他俩平了身。然后,他一言不发,用右手手指隔空点了一点御案上那份丰臣秀吉恫吓信的汉文译稿。陈矩会意,趋步上前将它拿去交给周咏、宋应昌传阅。
周咏、宋应昌二人细细看罢那份译稿,俱是大吃一惊,愕然对视了一下:皇上对这倭虏来犯的消息真是知晓得好快!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想是那朝鲜使臣带来的吧?
“你们兵部是专管军务的,朕现在想知道:朝鲜藩国送来的这个消息,你们可曾有所察知?”朱翊钧冷冷地开口了:“倭贼们是不是已经在磨刀霍霍、蠢蠢欲动了?又或者只是丰……丰臣秀吉这个倭酋在蜀犬吠日而已?”
“回奏圣上,关于倭酋丰臣秀吉妄图犯我大明之事,臣等已有察觉,正欲入宫面禀圣上。”周咏听到朱翊钧问得犀利,急忙一步跨出,跪倒在地,双手捧着杜化中的那封六百里快骑急函呈上,颤声说道:“此乃浙江巡抚杜化中送来的倭情急报,恭请陛下阅示……”
“哦?浙江和兵部的耳目竟有这等灵通?”朱翊钧颇感意外地瞅了周咏一眼,一边从转递过来的陈矩手中接过了那份六百里快骑急函,一边问了个有些奇怪的问题,道:“琉球通禀朝廷一向走福建,为何此番倒走了浙江?”
周咏心里一咯噔,却不敢答话,只是垂着头默不作声。宋应昌看不下去,在他身侧偏后跪下道:“恐是琉球见兹事体大,怕福建多山道难,延误军机,故以海船急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