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奏疏,道:“我且看看。”申时行点头道:“元驭兄请自便。”
王锡爵看这道奏疏看得十分仔细,不仅一字不漏,而且时不时还会沉吟不动片刻,甚至倒回去再看上文。
申时行的耐心极好,完全对得起“首辅气度”四字,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别说催促了,就连多余的动作和声音都没有半点。
好不容易等到王锡爵看完奏疏,申时行依旧不曾主动开口询问,而只是看着王锡爵面带思索地将奏疏放在一旁。申时行面色如常地看着他,等他先说话。
谁知道这次王锡爵竟然一反常态,没有一上来就论及己方的应对之策,反而捻须夸赞道:“倘若不问立场,高日新以其魄力才干而言,诚可谓不世之王佐。”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被他放在案上的奏疏,再次赞道:“如冰之清,如玉之洁,法而不威,和而不亵。”
申时行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惜非同道。”
王锡爵面色一滞,幽幽长叹,道:“是啊,惜非同道。”
他方才所赞高务实的“如冰之清,如玉之洁,法而不威,和而不亵”乃出自曹植,是曹植称赞荀彧的话,出自其《光禄大夫荀侯诔》。
曹植当时的原句是“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洁),法而不威,和而不亵,百寮士庶,歔欷沾缨,机女投杼,农夫辍耕,轮给辄而不转,马悲鸣而倚衡。”——显然这是曹植在荀彧去世之后写来纪念和赞颂他的,性质上属于盖棺定论。
以王锡爵当年三鼎甲级别的学霸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偏偏用这样一句对荀彧的“盖棺定论”用在年纪轻轻的高务实身上。
考虑到他说这句话的语境不像是反讽,那只能说明他看完《革新驿站疏》之后,是真的被高务实的举动震撼了,所以才有这样过分的夸赞。
在后世,连诸葛亮都有人质疑,反倒是对于曹操阵营的荀彧,几乎所有人都不吝赞其一句王佐之才,可见其才能之高,品行之正。大明以降,除了红朝首任总理之外,怕是很难再找出这样一块无暇之璧。
不过,要说王锡爵忽然之间对高务实评价如此之高的原因,还得先说一下他之前提到的驿站之事“牵连甚广”的根源。
大明驿站的建立、平时的制度、出现的问题等,本书前文已经提到过[注:参见本书卷二,冠京华,第45章,谕德上疏],此处不再赘述,且说几点尚未提到的。
早在元朝的时候,驿站叫做“站赤”,有马、车、牛、驴、船、狗、轿等多种方式,马匹是最主要的,牛、车、船亦为数不少。
种类一多,管理起来就很麻烦。于是朱元璋把元代繁琐的驿站分类进行简化和归类,将马站、船站合为水马驿,牛、骡、驴、驼这些大牲口和运夫单独析出,设为递运所,再加上从元朝继承而来的急递铺,此三者便组成了大明驿站的三大部分。
那么,明代的驿站是归属于哪个衙门管理呢?这就要说到一个很残酷的现实了。大明没有“高官”的转运部门,宋、金的转运司在明朝是不存在的。
结果就是明代解运物资,是以州县为单位。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