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地覆,可能是知道自己余生可能都要在妻子娘家的鼻息下苟延残喘,庄平野的声音极为柔和,往日那些藏在骨子里的不卑不亢也不见了,甚至有些担心她秋后算账的提心吊胆。
这反倒让李行寒有些怜悯了,庄老爷子抓着她的手泣下恳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只摆手道:
“你不必怕,老爷子既然能拖着重伤从前线一直回到大漠,一定有神通使力,金一上宗也不可能不知道…应当是碍于什么约定无法直接下场,默默使力而已。”
庄平野本是明白人,一点就通,暗暗松了气,却依旧在看她,李行寒却在注意窗外,望见远方杀声大起,面色微微变化:
“方才过去的是谷烟庙!”
“啊?”
这让庄平野骇然一惊,低声道:
“你的意思是…西边必然有一支兵马沿着近道提前到了此地…”
“要么是想拦住大漠的修士不使之逃去湖上…要么就是提防着湖上趁乱进取,夺取大漠的地盘!”
李行寒点头,答道:
“我看是怕湖上得到消息…想出其不意,试一试夺取西屏山!”
夫妻俩在车间坐了一阵,只觉得雨水越来越大,前后的马蹄声已经被淹没,一路却畅通无阻,直到风声雨声突然一歇,车前骤然落了一人,声音威武有力:
“属下丁威锃…奉尊魏王命令,前来为小姐接驾!”
‘魏王…’
李行寒略有诧异,可丁威锃她自然认识,庄平野得了她点头,则浑身一软,叹出一口气来,眼神浮动地去看妻子,李行寒客气道:
“麻烦丁客卿!”
这软帘一掀,透进来一二分潇潇的冷雨,庄平野陪着笑招呼了这位客卿,急忙将双手按在棺椁上,轻轻敲了敲,里头全然无反应,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冰冷。
李行寒转过头去,为那位老人掉了一两滴泪,庄平野向丁威锃行礼,心中呆呆地发愣,左手有些局促不安地安抚着棺椁,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自己的父亲、那位一生威名的老爷…应当是半途闷闷地、忧心忡忡地在棺椁里咽气了。
……
谷烟庙。
大漠之中暴雨倾盆,泥泞的地面上满是灰黑色的泥水,倒塌的城墙没在水中,露出一点残破的古老碎片,天空之中雷霆滚滚,声势动天。
大漠的另一端是整齐排列开的银色兵甲,藏青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显现出金色的【蜀】字,天顶上的车銮一一陈列,高达三丈的车轮立在云中,极具威严。
另一侧彩云滚滚,兵马显得稀疏许多,李周巍立在云里,披着王氅,着了简单的黑衣,袖有金纹,一身青铜的壮汉则持麒麟纹青紫大纛,立在滚滚的天光之中。
滂沱的雨水之中则停了几个修士,相扶着立在山脚下,显得很是狼狈。
谷烟庙本是古城墙所在,因为地利得了李氏看中,长久以来与李氏亲近,实为附庸,在古城墙倾倒之后重要性大大减弱,却也是通往大漠的桥头堡,几个谷烟庙修士都是西岸出身,被李家人扶起,相拥而泣。
‘大蜀…’
藏青色的旗帜昭昭,显然,那从楚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