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六郎若沐浴随时可去”就转身离开了。
也让夏侯惠脚步微微顿了下。
但最终他只是随意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便大步走入主屋。
先看一眼妻儿以解思念之渴再去沐浴更衣罢,想来,她们也不会嫌弃自己的。
许久没有踏足的主屋,没有什么变化。
衣挂、茶几、卧榻、藏书庋具、笔墨案台、铜镜梳妆台还有那淡淡的茶香,正从支在红泥火炉之上的升腾袅袅水汽的长喙陶壶弥漫开来。
他的细君王元姬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在午后煮茶。
主屋的变化也很大,大到让夏侯惠才迈入就止步不前,静静的端详眼前的一幕。
只见不施粉黛、不佩金玉的王元姬坐在茶几前,几上半卷半展着一竹简,侧边是冒着热气的茶汤,应是天寒的关系罢,她那顺着竹简随着细细看读的视线缓缓滑下的手指,偶尔还伸去茶汤陶碗暖一暖。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是自然垂下,环抱着一依偎在她身侧的小儿。
不用说,小儿就是她两岁近三个月(出生即一岁)的儿子去疾,大名为夏侯乂。
随意坐在皮草席上的小去疾,被白色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乎将整个身体都靠在母亲身上,不哭也不闹,双手正捧着一蜜饯有滋有味的啃啜着,嘴角垂下来的涎线依稀可见,小家伙并不理会,两只穿着虎头鞋的小脚还很不老实晃荡着,一看就知道他此刻心情十分闲惬。
出于散炭烟的考虑,茶几的位置靠近窗户。
光线从竖格窗棂偷偷漫入,斑驳的落在母子身上,荡漾起了一种令男人心情变得很柔软的光泽。
夏侯惠此刻的心情就很柔软。
在尸山血海磨练出来的刚毅与在苦寒之地砥砺出来的坚韧,在这一幕温馨的场景面前,溃不成军。
这就是归家的美好吧。
夏侯惠静静的看着,觉得近两年在外的戎马艰辛都消失了,更变得很有意义。
或许,是心有所感罢。
静静看读竹简的王元姬,脑袋微微怔了下,倏然就往门口看过来。
“呀!”
一声半是欣喜半是惊讶的呼声过后,她那原本恬静的颜容,被喜色与淡淡的红晕迅速爬满,犹如花儿绽放那般绚丽,“夫君归来了!”
她说着就想起身过来迎。
就是才双手凭几,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坐好,将依偎在侧小去疾拉起来,牵着缓缓步前,轻声细语的说,“去疾,阿父归来了。你先前不是一直闹着要阿父吗?来,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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