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谷里果然有蚁虫,心头大定:
“硫毒之地,蚁巢为眼,逆风而建,避硫毒如避火。”
说完,抬头看看天,最后一缕金线已经坠入远山。
暮色四合处,仍有不肯褪去的金红色在云层褶皱里明明灭灭,仿佛天空正吞咽着无数枚将熄未熄的灰烬。
此时的西天,已经烧成了熔金的坩埚,云絮呈现出鱼鳞状,层层叠叠,如同浸透了橙红与粉紫的釉彩。
晚霞,很美。
映在镇东将军脸上,让镇东将军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
镇东将军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笑得比晚霞还美:
“好好休息,明日午时入谷!”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第二日,还没等到午时,日头已经变得火辣辣的。
裴秀抹了一把汗,喃喃地说道:
“这日头,简直比火还热,其实要我说,还不如在山谷里放一把火,什么毒气都没了。”
站在裴秀旁边的赵广闻言,一巴掌把他打了个趄趔:
“不能放火!这里说不定离逆贼有多远,一放火,十有八九就会引起贼人的注意。”
“我就是说说!”裴秀重新站稳,扶着脑袋,不满地看了一眼赵广。
“说说也不行,动摇军心!”赵广瞪了他一眼,“在这个时候,再有意见,也要憋在心里,必须完全服从关帅的军令。”
“最后检查一遍!”
“出发!”
“走!”
裴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差点被满鼻的浓郁尿骚味呛住。
匆匆地把沾了尿的湿布蒙住口鼻子,跟着大队人马进入山谷里。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老祝巫,举着火把,时不时俯身观察地面。
硫磺雾霭中,零星的红光在岩缝间闪烁——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到生活在山谷里活物,红色蚁虫。
这些嗜热的小虫正排成扭曲的队列,绕过一片看似平坦的砂地,钻进峭壁底部的巢穴。
镇东将军用剑尖挑起一抔蚁巢土,焦黑的颗粒中夹杂着蝙蝠粪——这是火蚁用来中和硫毒的天然滤料。
老祝巫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凡有蚁道处,毒雾稀薄三尺,循迹而行!”
将士们踩着蚁道蜿蜒前进,靴底不时碾碎来不及撤退的火蚁。
最凶险的杀机藏在蚁道尽头。
当战马的铁蹄踏上某处岩板时,只听见细微的“咔嗒“声——像饿狼咬碎羊膝骨。
“退!“有经验的老卒嘶吼着拽住缰绳,却已迟了。
岩板轰然碎裂,沸腾的泥浆从地缝喷涌而出,三名骑兵连人带马坠入沸潭。
战马的哀鸣戛然而止,因为石硫黄泥浆已烫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