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下）

    只听赵老七的哭声越来越临近了，众人寻着哭声望去，树木枯了枝叶，月光敞亮的洒下来，露出银白的石坡，一个漆黑的人影颤动着，从石坡上冲下来，看不清面目样子，只在有风吹起枯黄落叶时，伴着他的哭声，夜色更显得碎乱凄厉起来。

    赵老七果然来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他，没想到他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众人目光随着赵老七移动的轨迹，望过来，赵老七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他一面长哭大喊，跑起来，更是一点也不受这夜色的阻碍。

    赵老四望着赵老七跑来的方向，有些心急如焚了，他本身就体弱多病，先前还好，此时在这断魂岸下的深潭冰水里泡上了这么久，只怕全身都早已经冻僵了，胫骨更是没法自如的活动。看赵老七来，心里虽是极为担心，却有些无奈。

    这时片刻功夫不到，只见赵老七就已经从山坡上跑到了这河岸边，他的形容举止，比之那天下午古怪跑回学校的时候更加憔悴，借着月光，能看见他面容有些浮肿，头发脱落得秃了，不远看去，像极了一个大头娃娃，双瞳无光，已变成了两个幽深漆黑的空洞，只是皮肤暗淡成死灰色，额头上布满缝隙般的裂纹，延伸到每一寸皮肤的表面，仿佛有风，或是轻轻触碰，一寸寸皮肤便会从面部脱落，露出错愕可怖的枯骨。

    众人看见赵老七变成了这个样子，更是惊愕不已，只有我和小牛子知道，这必定和狐狸坡的野坟有关。

    赵老四看看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儿子，又委屈悲伤的朝我们还没有离去的众人看了看，眼神里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表露出来，但是我却还是分明从那哀怨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恶毒的怨恨。他怨恨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赵老四看来，赵老七自然是他全部的心血希望之所在，他偷寨子里人的东西，受这么大的委屈，也自然是为了赵老七，他当然不希望别人看到赵老七这个样子，这无疑会叫赵老七以后抬不起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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