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敢苟同。”张姵娴摇摇头,“如果我们这样想--这位明星未来好像不错,那位明星快将要红了,这种不切实际而充满变化的猜想,我们又与投机分子有何分别呢?陈钧,我们是在拍电影,不是开经纪公司。”
陈钧被张姵娴严言教训了,倒也没恼。
毕竟张姵娴之所以敢於反驳他,也不过是因为陈钧是行内出名的脾气好丶接受度高,只要不触及自己创作的底线,轻易不会动怒。假如现在坚持采用夏涵的人是徐良,即便张姵娴再讨厌夏涵,她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不过现在摸摸鼻子的却是陈钧。
陈钧大笑了几声,“小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管这些的,我只管我的作品,反正我觉着这个人选好,能演出我心目中的角色,我就给她这个位子。”
他合上马克笔的笔盖,往白板上戳了戳,敲出响亮的声音,“这个夏涵呢,或许真如小张所说,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但是这有什么所谓呢,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我们眼中的窦长安是这样的,在她眼中的窦长安却是那样的,演出时又有不同面貌的窦长安,这不很有趣吗?”
张姵娴很想回答一声这并不有趣。
但她没能回答。陈钧继续以马克笔的笔盖在夏涵这名字上画着圈圈,“我们能从这个夏涵的表演中看出来,她是熟读了整本剧本,了解了窦长安这个角色的整个心路历程,才得出这样的表演”
“再说,你说她偏离原本的轨道,我却是觉得她始终还是围绕着窦长安的思想在起舞的。如果其他人只是看了剧本然后演出一个很好看的窦长安,我会觉得,夏涵的窦长安时经过她的打磨与揉捏,最后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型,呈现在观众眼前的。”
“她所饰演的窦长安,从来都是遵照着窦长安的心情而转变。因为嫉妒而癫狂的窦长安,骨子里却保有着那种世家小姐的高贵与优雅,即使是颐指气使,也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流露。窦长安可以被讨厌,可以被骂,但她不能是像是一个泼妇一样去骂人。”
“夏涵始终记得窦长安的身分背景,摸索过这个角色的心理,才慢慢的铺展丶塑造这个人物。她知道窦长安作为京中贵女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使做着再不堪的事也是自恃身分矜贵的千金。”
“或许这么说吧,夏涵饰演的窦长安,更是给予了我新的灵感。”
张姵娴听着陈钧说的话,终於想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她的手指甲嵌进掌心里,恨不得要抠出血肉。
叶怀。
这种演戏的套路,是叶怀的,绝对是。
当年跟叶怀在一起时,她虽人气旺盛,却不过是一个根基不稳扎的新人。
那时候的她心浮气躁,自诩为港都当红花旦便固步自封,认真自己实力足够了便再不用学习更多的表演方式。
尽管叶怀每每想教她演戏,她却总是有方法能够避了去。
但她记得很清楚,在叶怀的“学派”里,演员演一部戏,依据的除了剧本,他更信赖自己的挖掘。
他认为,剧本有可能错,但一个人的成长不会错。
就像一个自小就受各种礼仪教导的千金小姐却是一个惯会说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