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血里火里寻出的前程,这番北上,也预备着发个利市,留份家当与家里那几个讨债鬼受用,真正是敢上阵的,却偏要听这些泼厮摆布!”
“人不带弓,马不带枪,却带这么多箭矢,可不作怪!那马剑也是不合式,剑身虽阔,刃却太薄了些,磕在甲叶上面,一转眼就能崩了口,用得力道大了,怕就断成两截!”
“这般寒冷天气,身上穿得好生单薄,却是绣锦的绸面,皮甲也不披一领,也没有冬衣,只图个好看,遮没不是汴梁瓦子里跑马卖解的小子?厮杀场上,这等卖俏的样子货,却值得什么!”
“这话说得倒是!眼瞅着这些厮鸟,怕不是汴梁来的,这些只懂吹拉弹唱的货色,却懂得什么军阵厮杀!”
这些胜捷军兵马,既然为童贯选出,自然都是军中真正精锐,多年厮杀下来,眼光也算是老辣,对周围这几十骑马军的弱点一望即知。
既然一眼就看出了谁是天下有数强兵,谁是浑水摸鱼的废物,那些怪话就更没遮拦了一些。
而身为这队伍里地位最高的二人,马扩是不忿那道官殷小楼小人得志之态,赵良嗣则是被自己这右文殿修撰不如那蕊珠殿授经的事实气得不轻。虽然他城府够深,面上还忍得住,也懒得约束这些胜捷军兵马说怪话。
只是不管这些军马怎样的言语,骑在马上的殷小楼神色不变,而那些随他布控的骑兵,更是一脸公事公办的神情。
只有殷小楼低低地嘀咕了一声:“听不懂宋人的官话,其实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他们现在像是在听鸟语,还是不用过考试的鸟语,生气什么的,只有本官一个人而已。”
正嘀咕间,他身后有人冷淡应声道:“所谓宋音近乎闽腔,你带队的人马都是北地出身,又没有提前受过培训,听不明白是理所应当。然而在我看来,你这个口舌便给、在通事科高等综合考试里连着三年拿了头名的紫虚郎,是不是给这些宋人透露了太多的情报过去?”
对如此冷淡的声音,殷小楼学着某人的派头耸了耸肩:“谢大监军,你也是在一旁听了全套的,我有泄漏什么机密没有?把西军动向传达给童贯这边的人马,让他们两家心急火燎起来,本就是我们接到的指示。别忘了,本官可是朱明丹天府出身,海军中的保密条例不比你们素景玄度府差了。”
被他称作“谢大监军”的人,年岁看着也不算大,一般的折帛道巾、圆领道服,只是道服是一色水合色,腰间没有像殷小楼那样佩着那块招摇无比的金方符而已。
听到殷小楼的话,谢监军倒是一蹙眉:“师君亲调两府人马混编成军,哪里有朱明丹天府与素景玄度府的区别?殷小楼,你知道不知道自家这个连着三年第一的通事科状元,怎么就被打发去南面落了个巡海夜叉的待遇?还不都是你这张没把门的嘴惹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