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本州、四国地区那样充斥着浓厚的佛门气息不同,九州的宗教气氛总比别处淡薄一些。
这里没有名目繁多的灵场和巡礼寺院,也没有足够多的灵山,可以供山伏们巡山修行,就连道旁的石地藏都要显得稀疏许多。
具体到长崎这座多元交汇的城市,连佛寺也以大陆传来的禅宗寺院为主,便是当地人称为“四唐寺”或者“四福寺”的兴福寺、福济寺、崇福寺、圣福寺。遥想当年,长崎街道间,身穿直裰的汉僧云水往来,也是长崎一景。
而到了现在,却只有四大唐寺犹在,却连寺中僧人都换成了货真价实的日僧。
这其间变化,又岂止几所寺院如此?就连长崎的华侨,要么被警署、甚至特高课的特务扣上“支那间谍”的帽子,从此人间蒸发;要么就只能低价处理家产,匆匆逃离这个日渐严密的警察国家;要不然就只能宣誓成为归化民,改了汉姓,弃了祖宗。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岩里政男般的人物。
而在佛门势力的兴衰间,禅宗衰退的同时,真言宗、日莲宗、一向宗的僧院佛堂却是渐渐兴旺起来。
长崎如今的佛门事务,拢共统御在三所寺院之间,分别是一向宗的长崎本愿寺、日莲宗的本经寺、再有便是高野山真言宗智山流掌管的青莲寺。
这三所寺院,一向宗的本愿寺自然以信众广布、财力雄厚见长,日莲宗的本经寺却是作为军部特高课的合作机关而隐隐有雄踞魁首之势。
但在东京事变之后,不论是本愿寺还是本经寺,都要让过青莲寺一头。
青莲寺现任住持僧,经历过明治时代的神佛分离令运动,在那场要求和尚吃肉、结婚、蓄发、保留俗名的运动中,这位住持和尚也已经改回了自己的俗家姓名“松园名敬”,但在高野山内,这位属于智山流一派的前辈法力僧,依然使用着他的法号“善守大僧都”。
大僧都在高野山十六级僧阶中,位居第七位,也是高野山普通和尚在“律师、僧都、僧正”三级中,所能做到的最高一位
。在大僧都之上,还有六级僧正阶级,都是由身为大僧正的高野座主、身为中僧正的真言宗各流派宗主,以及他们的继承人,才有资格获得的身份。
而对于高野山的法力僧而言,能够获得僧都阶位,而后谋取一个高野山下属小寺院的住持身份,就算是一辈子的奋斗到顶了。
但就这,比起这个国家里大部分的人,再怎么拼搏奋斗,也只能原地打转的结局,已经要好得太多了。
此刻,善守老和尚坐在青莲寺的大殿中,身后是貌如童女的莲冠童子,他的面前,则是一位举止显得有些粗鲁的年轻法力僧。
望着那个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晚辈,善守老和尚不由得喝道:“慈空,你从御本山奉命来到本寺修行,为什么这样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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