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妖人。
好个妖道。
圣者、天主、佛陀、菩萨、战神……种种来自佛门、祆教之中的尊号,颠倒反复,都在持念、都在祈祷。
万千妖鬼,念念生起,念念入灭,却唯有一念。
请那位主宰它们的大能,将这个引动火河的跛足道者打落云间、送入地狱!
然而还不待它们的祈祷有所回应,这一道川流不息的火河,如银汉垂地,直冲而下!
血海之中,那些虔诚向着那座赤色魔宫之主祈祷的骷髅鬼卒,首当其冲,在焦热火息及身的瞬间,化做片片焦黑碎骨,不复原形。
那些见机得快些的妖鬼之流,慌不择路,只能向着血海之下潜沉而去。然而粘腻如油的血水,此刻也化作了火焰的燃料,而它们这些妖魔鬼卒便是上好的引火之物,哪怕在血海深处,也窜出朵朵火莲,熊熊而燃!
而那座珊瑚为基、赤玉做柱、玛瑙为台的红色魔宫,更是承担了这一道经天火流的绝大部分冲击。
金红色的火焰在珊瑚蟠曲的枝杈上蔓延,珊瑚虫数千年积蓄成的枝杈,便像是靠近炉火的喜烛,点点红泪,洒落满地。
金红色的火焰在赤玉温润的抛光面上蔓延,再如何致密光润的玉面,便像是滑落热锅中的黄油块,瞬间瘫软成了一滩油泥。
金红色的火焰在红玛瑙那隐带筋肉纹路的切片间蔓延,这脆硬而光洁的宝石,瞬间失去了它引以为傲的斑斓色彩,就像是在滚碱水中脱色的天珠,不再能挽留曾经的光彩,只能一味地发灰、黯淡。
那些从玛瑙、赤玉、珊瑚的禁锢间脱离的骷髅,此刻却丝毫没有得到自由的喜悦。它们嚎哭着,用自己的骨骼拼命地抱住魔宫那渐渐消融的一砖一瓦,直到连它们自己也被从天而降的火焰之河烧熔、烧化,与那些不复原形的玛瑙、赤玉、珊瑚一样,变成一团灰白色的破烂为止。
在火焰中,一整座魔宫在缓缓地蜷曲,缓缓地收拢。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投入了篝火里的塑料废品。
然而在旁观者眼中,不知怎的,却觉得这座红魔宫,就如同一朵正在缓缓收拢的莲花。朱楼、彤阁、宝台、玉殿,就是一片片莲花的花瓣,正向着花苞聚拢。
这是收缩,也是蓄势。
就像弹簧被按压到了极限,便必然要猛地弹起一般,这一整座魔宫也正像是一根弹簧,正等着压力减退而反冲的一刻。
烧熔了几多珊瑚玛瑙,烧化了几多赤玉骷髅,顶多是让整座魔宫不再像之前那般堂皇富丽,然而赤红魔宫的核心却丝毫未伤,那么就算是自天而下的火河再如何燃烧,整座魔宫的外貌再如何凄惨,那又如何?
烈火烹油,尚且不得长久,这引火成河,所耗去的力量又岂止是百倍、千倍?
赤红魔宫就在等待,等待着左慈后劲不足的那个时候。
那一刻,便是赤红魔宫反击的时候。
……
………
自天顶而下的火河浩浩滔滔,仿佛无始无终。然而就在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火河间,有一丝火苗微微地摇曳起来。
便是这丝火苗摇曳的瞬间,火河之下,血海之上,便猛地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