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过如此狞恶的剑,如此凶残的人。仿佛这剑,天生就是妖邪鬼物的克星,就是为了杀伐非人之物而生一般。
传闻里,从幽燕那样风俗粗野的土地,到益州那等群山围绕的平静膏腴之地,近年来也有些方士到处设坛。益州的鬼神若不是主动与这些方士以各种方式结盟交好,甚至将女眷嫁与方士们联姻,也很难维持旧有的门庭。哪怕就算如此,倘若对这样的局面有所异议,便要面对被驱逐甚至被斩灭的下场。益州的妖邪鬼物,更是死伤惨重,多少令人羡慕的大族就此灭了门、绝了户、断了传承。
然而比起消息断绝,只有一二带着血色的传闻远来的幽、燕、青、徐之地,这样的情形也居然算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但是看着今夜这柄焚火凶剑,黄衫胖子对于局势的判断微微有些动摇。
种种杂乱心绪,最终化为了这铜冠黄衫的大妖一声慨叹:
“这个世道变了啊。”
世道变了,心绪却要收拾起来。黄衫胖子如藕节般的手指轻轻一捏铜鱼符,那尾铜铸的鱼儿,便像是涸辙之鲋终于得了一升半斗的活命水,顿时似活物一般在黄衫胖子掌间跳动起来。
铜鱼动,自黄衫胖子所乘的滑竿之下,黑气顿生。
黑气自山石之间生出,黑气自土罅之间生出,黑气自黄衫胖子所乘的这架滑竿上生出,黑气自抬着滑竿那四个不似活人的轿夫身上生出。
立在最前方的那名轿夫脚边有一朵不知名的小黄花,只比米粒略大一些的小黄花瑟缩地开着,像是畏惧般地微微抖了抖。
下一刻,这朵小黄花触着这股黑气,转眼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鲜活气息,化为了一搓萎烂得看不出原形的物事。
好厉害的阴秽之气。
魏野面色一沉,剑诀向桃千金上飞快一催,随即剑锋向地,洞阳剑祝法力疾运,向地一划!
剑尖划地,顿成一条浅浅土壑,然而土壑之中却有炽红火舌直窜而上。焚灼炎气随剑痕而起,恰成一道火幕,火幕长不过一尺,高不及一丈,然而在魏野面前这一尺之地,阴秽之气霎时一挫!
洞阳真火欲焚尽阴秽之气,阴秽之气欲吞灭洞阳真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两种断乎不容的术法,此刻对撞在一处,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