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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以后还是有机会再相逢的吧?——虽然还算不上是熟人。
如此默念着,赵亚龙又复想起自己亲笔签下的那分交易文契,忍不住还是有点肉痛地嘬了嘬牙。
“虽然还算不上是熟人,但是山中夤夜相逢道左,也算是有缘吧。”
一手扶着道旁树身隐泛青意的白桦,看上去就像个疲于奔命而中气不足的落魄儒士的魏野讪讪笑着,向面前的女子伸出了手:“小娘子莫怕,小生我也是进山扫墓迷了路,幸好遇见了归家的樵夫指路,才知道回洛阳城走这条小道最近。这山中虎狼猫狗不少,小娘子一个人走道未免太不妥帖,不如与小生同行,路上也相互有个照应。”
这话就未免说得太不尽不实,一剑射穿那妖狼的要害之后,这名为书吏实则是个半桶水方士的魏书办就离了藏身的小峰顶处,把身边一应书符施法的墨盒、搭剑射妖狼的桃木弹弓、半路上指使司马铃拣来的镇墓石碑之类杂七杂八的玩意通通用包袱皮卷了,三步一摇地朝深山里走,也不知是他贼大胆还是天生不分西东的路痴。至于扫墓云云,自从北邙山上闹出妖物食人的传闻,洛阳城里的好汉子们顿时都成了娘们,鲜少再提什么“祖先庐墓乃人子孝心所系”的《孝经》根本道理。除了高门大户的家主强压着诸如赵亚龙之类亡命徒头目上山除妖外,实在看不到什么纯爷们能够重现一下刘向《孝子传》里头的光辉事迹。
被他搭讪的小娘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头挽着堕马髻,一身淡黄襦裙,完全是洛阳城中常见的少年妇人打扮。只是这看上去柔柔怯怯的小娘子,独自一人坐在山路边的草丛里,那衣裳未免太干净了点,衣上不但见不到尘土,连碎草末子也不见一星半点。
比起来,魏野的打扮未免就太不讲究了,袖口上、青衫摆子上,不是灰就是枯草碎屑,一双皂布靴还微微有点开线,要是脸上再多积些灰泥,就像极了遭灾逃难的倒霉鬼。
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不怎么正经的男人,青衫儒巾,虽然看着轻浮了些,有点洛阳浪荡士子的模样,但还不是什么真正作奸犯科的坏种。小娘子略一低头想了想,还是一裣衽,行了一礼:
“小妇人深感先生好意,只是小妇人向来有个夜盲之症,晚上看不清路。所谓‘嫂溺叔援之手’,若是先生肯多多从旁扶持,妾身便感激不尽了。”
这句《孟子》里的典故,放在这里并不合适,然而此刻士家教养女儿,授以诗经再配上班女史的那几篇闺训,就已经是不得了的诗礼传家的大族。面前这位小娘子能有这样的学识,也算少有的异数。魏野轻轻一挑眉毛,目光从面前这女子那遮在鬓发后白皙滑腻如新纺茧绸般的脸蛋一路滑到曲线柔美的下颌处,了然地抬手蹭了蹭鼻尖,这才将左手朝前一递:
“如此就恕我逾礼了。”
也不知是这位有点落拓气的小文吏是不是像很多初到京城的少年那样,脸嫩如刚出锅的蒸饼,偏偏为了那点愚蠢的男人自尊,摆出个花间老手的姿态。如果魏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