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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是葳蕤生光的红罗帐。
她身在锦绣堆成的拔步床里,身下是丝滑轻软的绸褥。她手抚在上面,半晌才抬起来——
没有冻疮。
更没有被严寒割出的细小裂口。
即便在昏暗的帐内,也能认清,这是一双年轻的、饱满的、没有经历过风霜的、没有瘦脱了形状的手。
身边没有人。没人与她同床。
……她烧糊涂了?还是,这是她死前的幻梦?
青雀霍然拉开床帐。
铜镜就在床边的妆台上。天光未明、红烛将熄。来不及找鞋穿,她两步走到铜镜前。石砖地的凉沁在她足心。
镜子里是她,陌生的她、年轻的她,头发半挽半松,看不出身份。这屋子——青雀环视四周——是她封“姨娘”前住的。看各处装饰摆设,还有妆台上的首饰——
看来,她已经听从小姐的吩咐,做了姑爷的……房里人了。
扶着妆台,她缓缓坐在绣墩上。
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还不确定,眼前、手边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妄。
“青姑娘?”小丫鬟轻轻敲门,“卯初一刻了,该起了。”
“……进来。”
说完,青雀才想起来看向房门。门闩挂着。
她站起来,抽掉门闩、拉开门,清晨的薄光温和扑在她脸上。她看到玉兰在深青的天色下盛放。
春天。
“姑娘……梳妆吗?”两个小丫鬟捧着盆盂巾帕,面面相觑。
青雀慌乱抹掉满脸凉意。
“我忘了,”她走回床边,穿上鞋,重新坐到妆台前,“今儿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小丫鬟小心翼翼捧上棉巾,“家里……没什么事儿啊?”
说完,她看同伴:“就是,二月十三……”
青雀一顿。
“别怕。”她想了想,拿起两对耳坠,放在她们手上,“我睡觉魇住了,见了你们才好些。”
她试探问:“是景和二十五年,是不是?”
屋里气氛一松。
小丫头忙笑道:“正是了,姑娘竟连这个都忘了!”另一个便笑道:“姑娘一会儿多喝几口热茶——我母亲今儿同李管事往香积寺送供奉去,顺道给姑娘求个符安神,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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