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刚刚在李煜那儿憋了一肚子火气,闻言沉声道:“他若是诚心归顺,便不须提防,否则,便如蜀营那般处置,对这些安西余脉又有什么好处?”萧九与锦城营的关系颇深,听陈德语中隐隐有斥责之意,便住口不言,陈德亦觉失言,颇为懊悔,拍拍他的肩头以示歉意,沉声道:“萧将军无怪吾乱发脾气,劳烦告知陈在礼将军,这些西域汉兵余脉合成一军,军号便号称胡杨,胡杨能活三千年,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胡杨军之名,正堪这些前朝汉军苦撑西域的功勋。”
萧九与李斯都连连称好,三将从指挥使府告辞出来,并不各自回营,却一同到了萧九日常署理公事的州衙之内,面色严峻地坐定之后,张仲曜方才叹道:“吾本知主公英雄盖世,气量恢弘,器宇博大,未料想主公竟然直追三代先贤,居然有让国之节,真乃圣人。”李斯则道:“即便江南宗庙不保,主公尤以臣下之礼事之,其忠义节操,比之赵氏,何似天壤之别。昔日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恭谨事商,其贤亦不过如此。吾等侍奉主公如此贤明的人物,真乃三生有幸!”
萧九虽然也久历宦海,毕竟不似张仲曜李斯两个饱读诗书的,眼也不眨便讲这等令人作呕的吹捧言语,沉吟道:“虽然兴亡续绝乃是千古美谈,但众军兄弟自江南起兵,其中多历艰辛,其中功勋劳苦,江南国主未必知晓,他又喜好文士,若是当真做了皇帝,只怕令兄弟们心寒。”张仲曜和李斯齐齐点头,道:“正是如此,吾等须得联络众将,趁大伙儿齐在敦煌时,劝进主公,赵氏欺负孤儿寡母犹能觍颜自称正朔,主公全凭十个手指取得天下,最是名正言顺不过。”萧九亦道:“这亦是吾安西数万将士,数百万百姓所愿。只是主公大贤,眼下竟有让国之举,吾等做臣子的,亦不好劝谏主公不行仁义,该当如何?”
李斯道:“莫不如仿照赵匡胤黄桥之变,众军邀约主公宴饮,席间大家都向主公敬酒,醉后黄袍加身如何?”萧九思忖一会儿,沉声道:“主公律己甚严,不好酒,席间难得一醉,如何是好?”
张仲曜笑道:“主公最喜勇士,来日把军中劳苦功高的将领校尉都找来,大伙儿夸耀这一年来的功勋苦劳,便叫那功劳最低地先说,然后吾等撺掇主公以酒相敬,这一开了头儿,后面功劳大受伤多的兄弟上来敬酒,主公便不能推脱,定要饮得酩酊大醉,然后吾等便以黄袍加身,伏地三呼万岁,这个皇帝,主公便只得做了。”其它两人俱都称好,于是三人计议已定,便分头联络各军指挥使,计划趁日后诸将一同拜见主公。
从萧九那里出来,张仲曜与李斯却仍然面带忧色,两人沉默着并骑而行,李斯忽然开口道:“张兄,到寒舍小酌如何?”张仲曜眼神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