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家人,若有顾忌不足之处,千万别遮遮掩掩,只管同我说便是。”
秦氏进府后最瞧不得薛氏拿乔的模样,如今老夫人夺了薛氏中馈之权,虽没明面让秦氏执掌中馈,也默许了她协理后宅事务,正叫她飘飘然。
秦氏笑得愈发和善温柔:“听闻……圣上亲点了世子进宫伴读,还要在府上挑个人作伴,我想着,七郎原就是世子的弟弟,人也聪明听话,若能跟着去见见世面,必能受益匪浅。”
乍然听得“伴读”二字,沈明语眼皮子跳了下。
有了梦中的前车之鉴,沈明语自然不想再进宫伴读太子,可圣意已至,她也不能抗旨不遵。
沈明语心如澄镜,诸位兄弟里,这次谁能与她同去宫中伴读,将来便是公府袭爵之人。
细说起来,孙辈中大郎和二郎早夭,萧成钧现下是公府长孙,他最有资格。
可萧成钧爹死娘疯,又无母家倚靠,更不用提他还身负天生煞星之命,连萧家按辈的“明”字,都因大师一句“不宜从字”,改名为“成钧”。
他是如此异类。
沈明语扮了十五年男儿郎,整日如履薄冰,对此总忍不住多想:萧成钧被论断为天煞孤星,当真是命运弄人吗?
她今日穿了件淡青杭绸长袍,玉带束腰,愈显身姿清俊,她本就生了张昳丽面庞,眉眼带笑间,果真应了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秦氏初见她时,便曾感慨,这模样若是个女子,定然是姝色无双,艳冠京华。但搁在男儿身上,却只会叫人叹一声薄命之相。
此刻,这张过分精致的面容上挂着淡淡愁色,温吞道:“我自幼长在庄上,不识大体,养了身顽皮乡野气,此番去宫中,唯恐自己行差踏错,若一时莽撞闯祸,岂非还要连累别人。”
沈明语轻咳两声,默默叹气,“所以,阿爷上回来信,特意叮嘱我,务必拜托位性子稳重的兄长,也好盯着我些。”
此话一出,秦氏面色有些挂不住,勉强笑道:“世子素来品行端正,怎会闯祸?”
言辞虽温柔,心里却是不满。
府上谁不知这小世子的脾性,说好听点儿叫温和,不中听些叫怯懦。
“不瞒您说,进宫伴读这事,我也怵得很,不如……”沈明语转过头,无辜看向老夫人,“我明日和圣上请罪,将这机会让给府里兄弟们,正好了却我心中忐忑。”
这句话轻而弱,却叫秦氏惊出一身虚汗。
圣上看重的是沈家,魏国公府不过是沾了光,怎会容忍此等“让贤”?
“世子言重了,我绝无此心!”秦氏忙站起身来,一时备好的说辞也忘了,只得连声道:“七郎年岁尚小,的确是我思虑不周。”
一直静默不语的老夫人终于掀起眼皮,淡淡地道:“下回若有事,想清楚了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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