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后的突然崩溃。
这才是阿斗。
一道题有一道题的解法。
阿斗不是被架空的天子。
阿斗是主动架空自己的天子。
一旦这位天子发起疯来,一意孤行去做件绝对正治正确的事,董允、蒋琬这些人又能如何呢?
他们拦不住的。
在决定不继续故作姿态掩饰愤怒前,刘禅便已经想清楚了:
不论当下这些祸众乱群之说会导致多严重的后果,只要此次北伐能够成功,全部都会沉寂下去。
至于昨日地震只砸碎先帝造像之事,假使他携胜而归,那就是先帝碎身成仁,替成都百姓挡了灾。
…
…
视线回到这间不大,朴素,连帷帐上的铜钩都被拿去铸币,却仍与长安那座『前朝路寝』同名,被称作宣室的宫殿。
那位身被衮冕之服,被冠以汉家天子之名的年轻人,目光久久停留在琬允二人身上。
而在三人的沉默不语中,那个年轻人眼中复杂汹涌的情绪,又似乎真的蔓延到了两位大臣身上。
他们用同样饱含着复杂情绪的目光,越过天子,落至地图。
最后又穿透地图上那似乎触手可及却不可及的长安二字,飘到了那个存在于传说,存在于书简,存在于想像,存在于长安旧人、往来客商或喜或悲的描摹,却从来不存在于他们记忆里的神秘之地,神圣之地。
他们的眼眶,耳朵,脖梗,每一寸肉眼可见的肌肤,都不同程度地泛红,他们的胡子微微颤动。
这种悲不自胜的外露,在他们身上早已极少出现。
上一次,是给丞相祖道送行。
再上一次,是先帝溘然崩逝。
不知是不是被阿斗记忆影响,抑或是被琬允二人情绪感染,又或是演技确实精湛,刘禅毫不废力地挤出几滴眼泪,哽着声道:
“我梦到先帝了。”
琬允二人从遥远缥缈的长安回到这间叫作宣室的宫殿,目光随即也从地图上的长安二字抽离,从屏风上的地图抽离,最后越过天子肩头,与天子目光相接。
…
…
“先帝跟我说,北伐将败。”
…
…
“先帝跟我说,汉家将亡。”
…
…
整座宣室再次陷入沉寂。
…
…
“啪嗒”一下,顺着天子下颌垂落的泪水在地上溅开。
琬允二人早已是如遭雷击,至此刻又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天子如此反常!
难怪天子如此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