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期进城的车,是谢安民打的,因为钟子期口袋里的钱不足以付这趟打车钱。
大哥钟子望去西南打工,暂时还没有寄工钱回来,说是老板押了工资,要等到过年一起发。这样也行吧,这样,小钱就能积攒成大钱,大钱更有用处。只是,养家的责任就落到了钟子期头上。
钟子望在家里时,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回来贴补家用,钟子期在村小学里当体育代课老师的工资还能自己花销,现在,家里只能依靠钟子期的工资应付柴米油盐,何况还有个孕妇。钟子期昨天刚把口袋里仅剩的一千多块钱都打给林盈盈,让她去市医院做产检,而今天王子安没来厂里,因而钟子期还没有预支到茶厂的工资。
此刻,囊中羞涩,连应付一趟去城里的打车费都不够。
“我刚好要去城里,你搭我的顺风车吧。”谢安民说。
钟子期没有问谢安民去城里干嘛,他的脑回路不足以让他这么快就转过弯来,甚至他和谢安民一起坐上滴滴车,都没跟谢安民说一句“谢谢”。
几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市区。
“先送谁?”司机问谢安民。
谢安民指了指钟子期。
钟子期便说:“人大。”
那是王子安在电话里和他说的地点。
车子沿着滨江大道北上,谢安民透过车窗看到一条长溪,往北望不到源头,往南望不见归处,溪面宽敞,对岸是公园,有许多设计富有艺术氛围,适合拍照打卡的设施。
“这是我们这座城市的母亲河,叫桐山溪,也有人叫它桐江,对岸就是福文化公园。”司机向谢安民介绍道。
谢安民折回视线,笑着问司机:“你怎么知道我是外地人?”
“我还看出来你是个文艺女青年。”司机得意地瞥一眼谢安民随身挎包里露出来的书籍的一角,是一本外国名著。
“师傅您也是火眼金睛哈。”谢安民赞。
司机更得意了:“我们开滴滴的,阅人无数嘛。你身上有文艺女青年的气质,是来我们这个城市里找灵感的吗?”
后座上,钟子期咳咳,人大已经到了。钟子期下了车,走到副驾驶车窗旁,对谢安民说了句迟来的“谢谢”。他那憨憨的模样,颇有些笨蛋美人的意味。
“等下怎么回去?还需要我的顺风车吗?”谢安民问。
钟子期摇头:“不用了,有王伯牙呢。”
钟子期冲谢安民摆摆手,进了人大门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