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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遭遇何人,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脚下踉跄,竟是站都站不稳,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阿娘已经没了,自己亲手埋葬的,阿爹和阿兄登上了远航的船,再也不会归来,她小小年纪,却流转于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间,又有什么意思,待到香消玉殒时,能不能有一块薄木板?
所以,又有什么意思呢?
眼泪便缓慢地自眼底溢出,她竟生了求死之心。
这时,那男子却抬腿,迈前一步。
随着泉水哗啦之声,缭绕的白雾稀淡起来,阿妩看到了男子精壮的上半身。
胸膛上肌肉太过健硕,上面沟壑分明,如同刀刻。
这于此时的阿妩来说,无异于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男人,又是男人,身强体壮的男人,拥有强悍力道的男人,可以把她箍住,按住,可以把她折成任意方便的形状,尽情享用她身子的男人。
阿妩两腿发软,她紧攥着几乎遮掩不住自己的衣料,身体犹如风中落叶,簌簌发抖。
想逃,可又知道自己逃不掉。
这时那男子终于开口:“你……从何而来?”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醇厚,甚至可以说是好听的。
阿妩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也说不出在哪里听到过。
她咬着颤巍巍的唇,哆嗦着,无法发出声音,只能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用眼神哀求对方。
这时男人开口:“你冷?”
阿妩一听“冷”这个字,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打了一个寒颤,怯生生地点头。
此时在这温汤中沐浴的便是景熙帝。
他因祈福驾临南琼子,晚间时候便在这山中温汤沐浴,偷得浮生半日闲,想图个清净,身边也并无妃嫔侍奉。
他也不曾想,就在自己沐浴之际,竟有这么一小娘子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温汤中。
就在水花溅起的那一瞬间,贴身龙禁卫已经隐在暗处听令,蓄势待发,随时出手。
不过他看着眼前这女子,她睁着一双雾濛濛的眼睛,惊惶无助,凄惶可怜。
这让景熙帝想起自鸟巢中坠落的雏鸟,它柔弱无助,还不曾看过这人世间,却贸然被抛落在这陌生所在。
景熙帝执政多年,早已练得铁血心肠,可现在看到这么一个怯生生的小雏鸟,竟生了些许呵护怜惜之心。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不着痕迹的手势,龙禁卫略犹豫了下,便连同身边近侍一起退下。
此时缥缈细雨已经停歇,温汤中氤氲热气弥漫,雕漆木几上的铜托牛角灯散发着朦胧光晕,有微萤携着些许残光在林间半明半暗地浮动着。
一切都是静谧,湿润,朦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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