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没人,只剩下一地碎玻璃。
后半夜,张志成是被冻醒的。蜡烛早已燃尽,清冷的月光照满整个房间,让房间里更冷了。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枕边的计算尺,脑海中突然想起李工说的“不同作物需水量”。紧接着,他又回想起在村子里时,为了给阿米尔演示蓄水池所做的实验。“那是不是也能对作物的单位需水量进行实验?建立一个灌溉试验站?”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思绪飘向远方。
晨雾中,林悦正在车旁认真地清点药品箱。张志成抱着图纸走了过来,她示意张志成走近点,然后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块上海牌香皂。“我自己的钱,在供销社买的!”林悦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昨夜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张志成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皂,那小小的一块,却仿佛带着林悦手心的温度,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他的目光越过林悦,看向远处逐渐清晰的道路,物资车队应该快到了。
“林悦,等会儿接到电报员,咱们一起去营地,路上再把药品和图纸的事儿捋一捋。”张志成说道。
林悦点了点头,刚要回应,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辆辆蒙着帆布的卡车缓缓驶来,卷起一路尘土。
车队在招待所前停下,一个年轻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快步走向张志成。翻毛皮鞋踩过结霜的泥地发出细碎脆响,年轻人敬礼时食指第二关节有发黄的老茧,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印记。
这年轻人身姿挺拔,身形清瘦,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装虽略显陈旧,却被打理得整整齐齐,衣角袖口都规规矩矩,不见一丝褶皱。他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气,眼睛明亮而有神,带着初出茅庐的朝气与热忱,可在这朝气之下,又藏着几分紧张与不安,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皮箱的提手。
那年轻身影快步走向张志成和林悦,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先是恭敬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随后自我介绍道:“张工好!林悦护士好!我是塔河营地的电报员,叫赵翔宇。”他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可话音落下时,尾音里还是微微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志成上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伸手握住赵翔宇的手。他的目光,从赵翔宇的脸庞开始,沿着挺拔的鼻梁,落到微微颤抖的嘴唇,继而向下,掠过整洁的衣领,停留在紧紧握住皮箱的手上。他的眼神看似随意,却又在每一处停留了刹那,仿佛要将赵翔宇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眼底。
他的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可笑容并未完全抵达眼底,双眼睛里,藏着一种审视。目光随着赵翔宇手部不经意的动作移动,像是要从这细微的动作里,解读出什么隐藏的信息。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看似热情欢迎,却又在这近距离的接触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翔宇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每一次呼吸起伏。
赵翔宇似乎并未察觉到张志成的审视,“我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能为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