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巴黎的雨丝淅淅沥沥地落在哥特式尖顶上,像是天上的圣母娘娘不忍心看见天兄和天王相争而落下的泪丝。伍崇曜的手指在皇家道尔顿骨瓷茶杯的边沿轻轻摩挲,奶白细腻的釉色,让来自瓷器之国的特使都好一番惊叹——这就是工业化的奇迹啊,中国必须奋起直追!
“部长阁下可知,俄罗斯的新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是一位可以和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大帝媲美的杰出君主吗?”伍崇曜忽然开口,说的是一口相当流利的英语,正经的牛津腔,特绅士的那一种,“俄罗斯帝国的战争潜力,将会在他的手中得到充分的发扬。”
瓦莱夫斯基捏着银匙的手顿了顿,拿破仑的波兰儿子向来有些恐俄,而且他也知道俄罗斯帝国的战争潜力有多大。这个国家的领土和资源都过于丰富了,而且人口也很多,比英法两国加一块儿还要多。更可怕的是,俄国人还有超强的忍耐力,哪怕是一两百万的死伤,也不在话下。
“这是天使的预言?”法国外长用英语吐出“预言”这个词时,他的眉头忍不住轻轻皱起,像极了油画中正在思考中的拿破仑一世,“还是您自己的猜想?现在的战场形势明显有利于联军,胜利已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嗯,就像您父亲在1812年时那样。”伍崇曜从袖中摸出个精美的珐琅烟丝盒,摆在了道尔顿骨瓷茶杯边上,然后又从烟丝盒里捻出了一小撮金黄的烟丝,“1812年的法国陆军可比现在的英法联军强大的多,而当时的俄国只有三千多万人口,现在有六千多万了!”
他顿了顿,将烟丝塞进烟斗,又小心拿出一包黄磷火柴,在鞋底上擦着了火,点燃了烟斗中的烟丝,然后一口吹灭了火柴,才笑着对法国外长说:“从历史经验来看,同俄国人的战争总是会旷日持久,这就是真正的大国底蕴,这一点我最清楚了,因为我也来自一个无比辽阔,而且人口比俄国还多几倍的国家。”他分析了一番后,才吸了一口烟,又吐出了一团烟雾,弥漫在自己和法国外长之间,“预言也是这么说的,法兰西已经陷入了战争泥潭!”
瓦莱夫斯基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刚刚过去的冬天,联军在克里米亚半岛上的日子非常难过,虽然俄国人的枪炮并没有夺走多少战士的生命,但是联军营中疫病横行,很多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病榻上的,其中就包括法国远征军总司令圣阿尔诺元帅。他在去年九月死于霍乱!
“对了,我再免费给您透露一个预言,”伍崇曜朝着瓦莱夫斯基神秘一笑,“会在克里米亚半岛失去一位远征军总司令的可不止你们法国,还有英国!格拉伦男爵会在6月死去.今年的6月!如果您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那他还能活大概3个月。但是,未来是可以改变的!现在,他的命运掌握在您的手里,而法国和波拿巴王朝的命运,则掌握在您和皇帝陛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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