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永芳走到跟前低头一看,一只锦鸡站在花团锦簇中。
工笔之下,线条细腻,虽然还没有涂加颜色,却已经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栾永芳一团郁气在胸口乱撞。
姐姐如此才貌双绝,又还年轻,不应该在阉人身边虚度青春,她应该有更好的去处,应该与一位年轻才俊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等到栾凤儿放下细毫,栾永芳迫不及待地说道:“姐姐,凤梧先生没有看不起我们。”
栾凤儿抬头看了栾永芳一眼,“弟弟前几日还义愤填膺,怎么今日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
“姐姐,今日中午国史馆的不疑先生跟我聚餐,提到前些日子,皇上微服私访京师五城,凤梧先生以顺天府少尹相陪。
当时不是凤梧先生不理弟弟,是当时有皇上微服在一旁,先生不好脱身。看来是我错怪了先生,真是该死!”
“你就是这样轻狂浮躁,一惊一乍的。
凤梧先生乃人中龙凤,岂会像你这般冒失。他那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就是你在一旁怨人尤天。”
栾永芳嘻嘻一笑,“还是姐姐了解凤梧先生。”
栾凤儿凤目一吊,严肃地看着栾永芳,“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把凤梧先生当成一位文友,以文会友而已,你胡思乱想什么?你这样不仅会害了我们姐弟俩,还会害了凤梧先生。”
栾永芳走到窗前,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没有人靠近书房,转回来轻声说道:“姐姐,这世上能脱你出苦海的人寥寥可数,凤梧先生就是其一,他可是皇上宠臣。
今日得不疑先生指点,我才知道凤梧先生是如此简在帝心,前途远大。姐姐,只有他才能跟那一位抗衡,把你从苦海里解救出来。”
栾凤儿盯着栾永芳,“你现在在苦海里吗?”
栾永芳直着脖子说道:“衣食乃身外之物,姐姐屈身阉人侧边,爹娘在天之灵有知,岂能瞑目!”
“不能瞑目又如何!他们做的孽,他们身死孽消,却要你我姐弟二人来承担。他们要是真有在天之灵,只会羞愧。
衣食乃身外之物?你现在锦衣玉食,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你在岭南,与猪狗抢夺食物,衣不遮体,天冷只好往草堆里挤,挤不过旁人,就只好钻到猪牛干粪堆里。
现在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大言不惭衣食乃身外之物?”
栾永芳的脸一会红一会白,就跟走马灯一样转换不停。
栾凤儿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的积愤骤然消散,又不由地心痛起来。
她走到跟前,轻轻抚摸着栾永芳的脸,“我的好弟弟,安安稳稳过日子,等转到开春,给你说一户良人,成亲好好过日子。
生个一男半女,为栾家传嗣香火,姐姐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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