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是万历七年最后一场御前议事。
当然,并没有太多人需要参与这场年会。
此时的皇极殿内只稀稀拉拉四五人,或坐或立。
刑部尚书张瀚早早就在座次上等候着,面前摆着今年才修订过一遭的大明律。
户部尚书王国光与河南巡抚李幼滋,正交头接耳。
都御史温纯来了又走,去了又回,看上去颇有些焦头烂额。
沈鲤本是坐在末位,但随着同僚入殿,频繁起身见礼,乾脆起身在殿内踱步。
「总宪丶大司徒丶大司寇丶李部堂丶沈部堂,诸位来得早。」
栗在庭抱拳见礼,跟在太监身后,颐然轻松地迈步进了殿内。
温纯与其都是西北人,属于秦地乡党,早有交情,只是互相颔首便省了虚礼。
「栗部堂也早。」张瀚与王国光客套回话。
「栗部堂经年不见,端肃了不少。」
李幼滋啧啧不止,上下打量着栗在庭。
同样是经略一省,李幼滋万历五年才外放,比起眼前这位万历元年就外放福建的后生子,自家气度上竟是差了一筹。
这份颐然之态,不是数年的大权在握坐镇一言堂,怕是养不出来。
栗在庭摇头叹息,意味深长:「年齿渐长,事情多磨,自然而然洗去了一身轻佻浮躁。」
李幼滋心中暗笑,这厮面上说得倒是像这麽回事,可前日这一入京,便跑去高仪府上搬砖添瓦,为此还吃了御史好几道弹章,这可不见得洗去了浮躁。
这时沈鲤突然插话:「栗部堂在福建办的差使如何了?」
栗在庭转过头,看向沈鲤:「尚有诸多关隘,此番回京述职,正是要与朝中同僚寻求臂助。」
说罢,他拉开座椅,施施然坐下。
市舶司的事,实在一言难尽。
当年重建市舶司,朝堂中的反对声就没停过。
无非就是那些。
要麽说外藩绝贡,无市无舶,设市舶尚不足以充本监公费,徒劳伤民。
要麽就是市舶司实乃巧征横索,不顾小民之怨咨,辱国体也。
或者便是海贼猖獗那一套,林道乾丶林凤等大寇阻绝海路,不可急于一时,平白害了往来海商性命。
也是得亏中枢有人顶着,才没有中途毁费。
但即便如此,地方上的排斥就没消停过。
衙门的官吏,纷纷藉藉,皆言不妥;黠猾豪富,托名服贾,伪造引文,逃避走私;地方大户,勾通引诱,收买禁物,藉寇兵而赍盗粮,为乡导而听贼用。
栗在庭从福建布政司参政,一路做到福建巡抚,用了七年时间,靠着在福建独断专行,才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句「诸多关隘」,实饱含太多艰难险阻,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栗在庭落座后,却主动与沈鲤开口,挑起话题:「我这边好歹积年累月的功夫,不过临门一脚而已,倒是沈部堂的差事,准备如何办?」
话音一落,殿内众人无不面色古怪。
永年伯的事,都到了都察院,自然都瞒不住殿内这些人物。
沈鲤代天巡牧,视度田事,结果还未离京,便是天大的干系砸在脑门上。
无论是圣人世家,还是外戚,可都不是软柿子。
沈鲤张嘴欲答,却听殿外传来动静。
众人回过头,便见内阁申时行丶吏部王锡爵丶礼部汪宗伊丶兵部殷正茂丶工部朱衡等人,联袂而来。
显然是文华殿廷议完,下朝赶过来的。
「诸位来得早。」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申阁老丶诸位部堂。」
申时行满脸堆笑,丝毫没有托大的意思:「方才廷议争论春闱诸事,姗姗来迟,莫怪,莫怪。」
客套并没有持续太久。
常朝既然散了,皇帝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