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颈处的伤痕可不少。”
戚继光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颌下一须美髯,沙场之气不显,倒是颇有儒风。
按照朱翊钧的想法,得衣服一脱,全是刀疤,喊着什么给陛下流过血云云,那才有点久经沙场的味道。
戚继光被皇帝拽着手,不能拱手,只好昂首以对:“陛下,除了嘉靖三十四年臣第一场直面入寇以外,其余南北水陆大小百余战,臣未尝遭一劫,自是无伤。”
未尝遭一劫……朱翊钧不由上下打量戚继光。
忍不住赞了一声:“难怪谭纶说卿,可谓名世之英,无以尚矣。”
嘉皇三十载,薄海飞长鲸。波涛蹴宇宙,势欲东南倾。
戚继光在东南的赫赫威名,当真是靠着一场场胜仗打出来的。
就这一句未尝遭一劫,实在太潇洒。
不然他怎么一上来就抓戚继光的手呢。
以他如今的稳固地位,对下行事言语,已经不需要有半点做作了。
对戚继光更是如此。
难道他还需要表演,戚继光才会忠心么?
这样想是对皇帝的侮辱,也是对这位名将的侮辱。
都是兴之所至,率性而为罢了,心仪已久,欢喜啊。
但戚继光可不知道皇帝仰慕自己,连忙推脱:“臣的长处也不过令行禁止四字而已,哪怕有些浅薄功劳,也不过沾了宗宪胡公,谭纶谭公料事如神的彩。”
“哪怕去岁蓟辽屡被侵犯而能镇守不失,也全仰赖刘总督调度得当。”
朱翊钧笑了笑,看看这推功媚上的劲,自己哪里还需要花什么心机呢?
这就是纯粹的忠臣啊!他抓着戚继光的手,终于说起正事:“军饷的事,兵部知会过卿吧?”
戚继光看着皇帝不高的身影,脑中再次感激了一番谭纶、经筵官、先帝庇佑等等:“回禀陛下,兵部说,粮草持文书从蓟辽的仓储支取,火器、衣靴、马草则由兵部押解,而赏银,则是圣上的恩泽。”
“陛下天恩浩荡……”
朱翊钧直接打断了戚继光的吹捧,无奈道:“好了好了,哪有什么天恩不天恩的,朕每年一百二十万两的金花银,哪一分不是民脂民膏?不想干留给内臣朝官贪墨罢了。”
戚继光似有动容:“陛下仁德。”
朱翊钧摇了摇头:“不是仁德,是你部军纪好。”
“也就是前年发赏银,暗访到你部打的折扣最少,朕才要亲自交到你手上,盼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否则朕也宁愿用来修宫殿。”
戚继光听到军纪二字,不由张嘴,认真打量起皇帝。
他突然有些明白,皇帝方才对自己的热情是什么缘故了。
能打胜仗?能打胜仗的可不少,不缺他戚继光一个。
有谭纶的关系?朝中谁还没点关系呢。
这时候戚继光终于回过味来了。
这些年他也没别的事值得自豪,唯一值得称道,就是军纪!打胜仗有关系的将军不少,可能够“自朝至日昃,植立不动”的部队,还真是独一份!原来皇帝是看中他这一点啊。
别看戚继光对着文臣毫无负担地下跪趋拜,其实内里始终是一个骄傲的人,只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