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陛下,当真是做什么都要扯大旗,要趁心学的风,却将告子扯了进来。”
这个时候讲究复古,扯一位诸子来站台,效用不必多说。
单这份六经注我的架势,这位圣上,日后必不失为儒学大家。
但这话申时行却并没有赞同,反而苦笑道:“这位陛下哪里争的是什么善恶论,他才不关心这些。”
“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这位圣上要的,是重新阐道何为‘正确’。”
他重重地戳着报纸——在最后一句“凡宣称之争,以证明为先”上。
学术争论,从来没有裁判。
可如今皇帝这一出,很难让人不往这方面想。
申时行无意识地戳了六七下,直到戳出一个孔洞,才悻悻停止。
余有丁也看出了端倪。
惊叹道:“这位陛下,莫不是想圣、王一体?”
权力源流归于皇帝也就罢了,难道经学源流,也想收拢到自身?
这恐怕有些异想天开了。
申时行面色凝重:“应该不至于,我看,或许是想挑起诸学派争端,来做个判官。”
判官持有什么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判罚之权,天然就能收拢各经书学派。
余有丁皱眉:“何以见得?”
申时行喃喃道:“说是说依从‘明证’,可认不认这‘明证’,不还是圣上说了算?”
“这是借着各派争论的风,成自己的道啊。”
“此前我还疑惑,这位陛下,八月时,为何让内臣塞了一堆腐草养在宫里,让几位阁老逐一观看。”
余有丁疑惑看向申时行,等着他的下文。
但申时行却闭口不言。
他忍不住问道:“此事我也知道,几位阁老事后三缄其口,此事难道还有什么说道?”
申时行有所猜测,却不想说出口,只揣测道:“或许,待今日这事起了争论,下一期,腐草之事,便会见报了。”
二人说到这里,便少了话语,相顾无言。
申时行是不想说,毕竟他也有些拿不住这位皇帝的脉络。
余有丁则是不太在乎,现在早就没了所谓的学派共同体,皇帝即便是有心统合经学,也不太可能做成。
两人吃过早食,便各怀心事,一同去往皇城。
申时行现在是吏部左侍郎,在吏部尚书陆树声不到任的情况下,他几乎等同于吏部尚书。
至于陆树声会不会赴任……反正朝廷已经请了两次了,此人还是没有动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