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们束住手脚?”
飞蛾最终也没能飞出灯罩,在晕着昏光的纱罩上撞了不知多少次后,掉落在了灯台底座上。
长史被他这番话惊得半晌无言,许久,才似有些不知所措般道:“主君……何出此等骇俗之言?”
裴颂看向窗外暗沉无边的夜色,昳丽的面容上浮起几丝含恨的讥诮:“因为这天下万民……就是愚钝且无知,贪婪又怯弱啊。古秦能一扫六合,靠的是民心么?是那数十万雄兵!”
长史道:“可秦不过二世而亡……”
裴颂回身看向长史:“不,是因为秦没了下一个能震住朝野疆域的帝王。天下大统而治,或许需施以仁,可争这天下,必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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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吹过旷野,枯草倒伏,寒鸦凄切。
温瑜手捧一抔土,沉默地洒在新垒的坟包上。
护卫长牵来马匹,道:“贵主,追兵咬得紧,我们需继续赶路了。”
温瑜站起身,回望夜幕中起伏的山峦,夜风吹动她身上宽大的斗篷,她缓缓道:“追兵越来越多,不管是官府还是山中匪类,都在围堵我们,应是我的行踪暴露了,再往南,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离开通城时,她们还有二十余人,眼下却只剩不到十人了。
护卫长道:“我们便是还只剩下一人,也会竭尽全力护送翁主平安抵达坪洲。”
温瑜垂眸,纤指拂过砍下的新木做的墓碑,嗓音柔和却坚定:“我不会让每一位义士白死,大争之世,弱肉强食,人人都欲做那刀俎,谁又甘为鱼肉?”
这一路走来,她亲眼见到了无数百姓因战火颠沛流离,大梁王朝已崩倾,大小官府或匪类都在称王称帝,从百姓头皮上刮走了一层又一层的民脂民膏。
都要做那万人之上的土皇帝,谁又管黎明苍生的死活?
温瑜对苍生心中有愧。
——是她们温氏,受了万民供养,却没能护住自己的子民。
护卫长道:“大人以死明志,便是盼着贵主重整河山。”
温瑜闭上了眼,再次掀眸时,眼底已重归于平静,却又有一簇火焰在那静默之后燎原燃烧,她翻身上马,看向掩于沉沉暮色中的前路:“走吧。”
不管裴颂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不是他祸乱天下的理由,她必会让此贼伏诛!
骏马撒蹄而奔,温瑜腰间的木鲤吊坠荡起一个飞跃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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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城外一处密林里,雾凇凝了白茫茫一片。
萧厉将长刀插在覆着积雪的地上,拎着一用黑布紧紧包裹的物件跪在了同样覆着薄雪的坟包前。
“娘,孩儿给您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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