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欺负人了,你这西洋回来的破烂货...”
“在你们眼中,我不从小就是个破烂货吗?那又如何?起码我还没下三滥到偷窃自己嫂子的陪嫁养活一家老小,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娶进门。”
他长腿压近一步,高挺的身影像抖落开的一张巨网,将人围困在阴影之下,苟且喘息。
也许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两个老头喘着粗气不再争辩,可眼底凶戾的狠光仍未熄灭。
“二爷和三爷消消火,少帅让我先带您二位去茶室歇息。”穿着笔挺军装的张副官上前充当和事佬。
有了台阶自然要下。
俩老头不想在小辈面前跌份,冷哼一声跟着张副官往茶室的方向走。
聂嘉树撇唇笑了,长腿屈起,大大咧咧盘腿往地下一坐。
“瞧见没?在他们眼里,我和我妈永远是这个家的外人。”他仰起头,眼神空洞望着黑木描金字的牌位。
对她说。
又像在对他说。
低哑的声音在这菊花末季显出凄冷。
“噌——”铜盆里火苗骤亮,将那双幽深的眸子披上暖光。
聂嘉树微微侧头。
身侧,是少女乖柔跪在蒲团上的身影。
她手里攥着一些金箔纸,垂目望着渐渐熄冷的火焰。
扬手。
金纸又落下一张。
火光炸出热浪,盆底的星星也跟着闪动。
他听见她说:
“今天是我姐姐温小蝶的头七。在他们眼中,温小蝶是卑贱的戏子,在我眼中她却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有人看到你的坏,就会有人见到你的好,不求事事圆满,只求问心无愧。”
她还说:
“聂嘉树,我们不要成为别人眼中的‘人’,我们都成为自己心里的‘人’好不好?”
金纸落如雨下,铜盆堆的火焰愈涨愈高。
她的脸,她的每一寸五官都被他用眼神细细丈量。
迷恋又虔诚。
细腻的眉眼,挺翘的鼻尖。
湿唇,小耳。
只要他张开嘴,就能含住吃下。
该是多美味,她在他舌尖蔓延,勾引着他的味蕾,又在他心尖跳舞。
是救赎?
是解药?>> --